“年年，这条路太堵，我们走之前湖边那条。”
“嗯。”
年熙佳浅浅一笑，就这样任由她带着转了方向。
夏夜，灯光白亮，匀满一整条路。如此，繁茂的树木和稀落的行人愈显清明。
杭昭昭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唔…这边人果然少啊，还挺清净……”
带着点慵懒和惬意，仿佛这是个散心的去处。
杭昭昭轻轻摘下军帽，随后攥在手心。
上半张脸就这样清晰地露出来。
年熙佳抿嘴笑了笑，目光滑过杭昭昭的脸，她猛地发现杭昭昭的脸颊上边有几条泪痕——
哭过？！
是晚会的时候么？
因为不舍吗……
年熙佳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和杭昭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尽管如此，她时不时还是会把眼神往女孩那边飘。
杭昭昭时而打量小路旁侧的花木，时而扫一眼围栏边黑洞洞的湖。总归是天真烂漫的模样，给人一种三岁孩童的错觉。
年熙佳看她笑，半悬的心悄无声息地放下，然而——
“啊———”
骤然一声。
杭昭昭整个人身体往前倾，眼看就要摔倒磕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年熙佳伸手，奋力抓住杭昭昭的手臂，把她往怀里拽。
出乎意料地轻松。
杭昭昭很快靠在年熙佳身上，军帽揣在自己的怀里。她眼睛睁得老大，明显惊魂未定。
杭昭昭连续喘了喘气，努力平息狂跳的心。
原地，年熙佳动作轻柔地给她抚了抚背。
“年年……谢谢，”杭昭昭继而缓缓地侧过头，“江学长……谢谢了。”
听到后半句，年熙佳才意识到什么，她迅速偏转脑袋。
她身边后面一点的地方，江锦尤就立在那里，整个人身如芝兰玉树。
很明显，他刚刚帮她扶了一把。
年熙佳看着江锦尤往前几步，“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你哥会担心你的。”
他看着杭昭昭说这番话时，眼底云淡风轻，语气却温柔至极。
“嗯……”杭昭昭已经缓了过来，她听完江锦尤的话，顿然有些羞赧，“话说我哥……”
“杭昭昭！！！！”
离得很近，那么清晰。
杭昭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每次她因为大意让自己受伤或者差点受伤的时候，这声叫唤就会匆匆而至，并且总是带着急与切。
杭昭昭忐忑地掀开眸子，杭昭辞果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杭昭辞把她拢到自己身边，用力揉她的脑袋，“都多大了，怎么走路还让人操心？”
“嗯？”
杭昭昭意外觉得这次她亲哥责备她的语气比往日轻了不少。
是因为年年和江学长在场吗……
“哥，”杭昭昭愁苦地低着脸，“我刚刚和年年在路上走着，突然发现年年的影子和妈妈的影子好像，然后我的注意力不知怎的就一直在这影子上了，就没有注意到脚下有块石子，之后我就……”
杭昭辞听这，愣了愣神。
他不经意地皱眉，眉间是自己揉碎的悲。
可他的眉尖偏被刘海遮掩，像一些暗涌的情绪，只能被热风坠湮。
“那都已经过去了，”他如若从容地捏了捏杭昭昭的脸，话以那兄长的口吻，却有着万般宠溺，“这可不准有下次了。”
“知道吗？”
“唔……嗯。”
被捏着脸的杭昭昭恍惚地点点头。
杭昭昭同杭昭辞解释的声音细细小小的，一旁的年熙佳并没有听清，只是看到杭昭辞的态度没那么强硬后，她才替杭昭昭松了口气。
“学妹。”
年熙佳抬头。
不知为何，杭昭辞这时的眼神格外深邃。
更莫名的，年熙佳觉得仅仅几秒之间，她在杭昭辞的脸上，窥见了一抹悲。
一抹极力自饰的悲。
“谢谢。”
声音沉沉的，不容易听清情感。
“举手之劳，昭昭没事就好，”年熙佳声音清柔，质如玉霜，“那我们一起回宿舍楼吧。”
兄妹俩频率一致地点点头，开始在前头肩并肩走。
***
回寝室的小路上。
年熙佳盯着两人的背影，脑海里短暂地闪现出杭昭辞刚才的眼神。
如果她还是儿时的那个她，估计会以为只有那些惯以隐忍的大人才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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