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叩赏之夜,宠渡与甘十三妹误打误撞,将流云葫芦拜出半截焰刃。乃煞气聚化,当时就将闪电貂吓得瑟瑟发抖,直往甘家妹子怀里钻。二人同样心口突突,六神无主。
但该说不说,葫芦及其煞刀在后来,于宠渡还是助益良多。
灭杀蝠王血影分身。
剖赤皇蛛。
反弹绝世一刀——彼时魔古太刀尚在吴胜手中。
往昔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快闪过,宠渡自认,一直以来对葫芦威力的估计就算有所夸大,也不至于虚高多少;时至今日方知,自己的判断还是保守了。
至于歪嘴葫芦在仙翁手头到底能被使出什么花儿来,拭目以待即可。
此刻神通残意全然勃发,浩瀚的烟云愈发黏稠,弥漫成千上万里,仿佛一根通天彻地的圆柱;又似苍穹破裂,从九天之外泻下一道飞瀑来。
在此云瀑间,每有暴风,似巨龙吸水一般摧枯拉朽,将山体也层层剥离,露出深埋其中矿石来;遑论其他!
坚如城墙,瞬作残垣断壁。
脆如亭台楼阁,眨眼被夷为平地。
风过处烛火尽灭,黑乎乎的人世间不啻炼狱。
碎石、五谷、断枝、败叶、飞絮……诸如此类的物什随风上扬,不堪风力撕扯,冲刷,挤压与研磨,乃成渣,成屑,成粉,成末,成灰,——甚而成为肉眼难见的细粒!
这些微尘与漫天云雾杂糅,混以成霾,给原本雪白的云柱平添一抹乌沉沉的底色,不仅芸芸凡众呼天抢地,就连各路方外势力也叫苦不迭。
别处自不消题,单就万妖地界——包括净妖废土在内!——来说,目力所及,灰蒙蒙,雾沉沉,混沌一气,令人难辨东西。
如此模糊世界,怎好窥得葫芦神异?宠渡想一想:“我神念那点事想也瞒不住人仙法眼。”自无顾虑,欲将神念来探尘霾。
而今识海被封存于锁龙井中,幸有小金娃重新归聚意念,倒也勉强能以念为眼。谁承想神念一出,却似泥牛入海。宠渡正疑惑时,只听狼伯语带笑意,道:“有此残意阻绝,纵是老夫也探知有限。小友莫要强求,免教外人堪破神念之秘。”
见狼伯并未避讳自在老人,宠渡也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想,心中有数,当即谢过,转头屏气凝神留意四周,只盼歪嘴葫芦弄出的动静足够大,单凭肉眼就能看见。
同样因为神念受阻,目力受限,内柱柱外两不相见,天命三清因此不察葫芦事,唯恐仙翁浑水摸鱼趁机偷袭,且与篾鞭纠缠,一边退至霾柱之外,静观其变。
其实以三尊之能,对付篾鞭游刃有余,只因想借此空耗仙翁法力,迨其力有不逮时再趁虚而入,一鼓作气将之封印,故此按捺,并未急于施展“破天荒”。
恰是这般阴差阳错,反令仙翁有了可乘之机。
且说仙翁将葫芦隔空摄在跟前,未敢用手去接,乃不知先入为主使然,还是真仙灵感敏锐,只抬眼乍看,顿从葫芦上察觉莫名威慑,猛一激灵,以致险些本能地元神出窍!
仙翁不自觉挪开目光,骇叹道:“当真大杀器。果然名不虚传。”
心悸之下,竟一时压不住怖意侵袭全身,仙翁四肢百骸俱在战栗,不得不慎之又慎,“终究是那位大能的宝贝,非同儿戏,我如今妄自借用,庶几干犯圣威。”
又自寻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招呼一声总不得错。”仙翁且将葫芦撇一边——生怕将这宝贝也拜进去似的!这才对天作揖,极尽虔诚。
礼毕见无异状,仙翁兀自窃喜,“想是准我用了?”拂袖拔去木塞,一束仙元射在云纹上。
但见毫光绽放,那宝贝“嗡嗡”颤吟,看看变得斗大,随仙翁反手按压,似炮弹般“咚”一声坠在山间地面,即从葫芦嘴里释出澎湃吸力,赫然现出偌大一个湍急漩涡。
天地气机因之骤然大乱,连龙卷风受此扰动也难以为继,由近及远先后破裂。
内中如水、酒及顽石之类的重物,大多自行坠落;相较之下,轻柔的尘霾则循着吸力,飞快抟聚,交汇,流转,最终自上而下灌入歪嘴葫芦。
这宝贝看似不过巴掌,胃口却出奇大,在宠渡师徒俩走南闯北的十几年里从不见满——当初宠渡潜入金乌山谷盗酒,因储物袋容纳不下,还后悔忘带葫芦来着!
据此不难料想,宝葫芦浑就一个无底洞,如今要装这破碎的玄天纁地自不在话下,当前入得云山雾海,果然一发难止。
其状源源不绝,仿若百川归海。
其势轰轰烈烈,浩浩荡荡,浑“似鲸鲵吸尽银河浪”。
天命三清隐闻声响,知是仙翁在料理尘霾,却仗着残意汹涌,等闲难以收拾,故而非但不慌,反任其施为,只道能更快地榨取仙翁仙元。
倒是虬髯客观验再三,不住思量:“鲸吞海吸!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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