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和六年十月十六日,江南东路清溪城郊外的山林中。
今年的秋雨下得很是奇怪,不仅雨季漫长,还时不时的伴着电闪雷鸣,只见远处天空中低沉的黑云,好似一团滴在清水中的浓墨,随着几声闷雷震动,正向着群山深处的方向蔓延,豆粒大的雨点也旋即跟着倾倒在这山谷里。
一座破败的尼姑庵,平日里鲜有人到此。
嘚儿~嘚儿~咕噜噜,一阵急促的马车的声音传来,这是一支足足有十匹马的马队。
“吁~吁~快…,快进去躲会儿!”
马儿喘着粗气,开始放缓了脚步,待最后一辆马车停住后,那些骑马之人迅速跳下,但见他们一个个身形矫健,腰上配着戴鞘的弯刀,都是军人的装束,神色慌张地从马车中抬下一只木箱子,疾步奔进了庵内,想必箱内是什么贵重之物。
“真是晦气,碰上这鬼天气,冻煞爷了。”
“咱们走了半天了,也没见到出口,是不是走错了?”人群中有人抱怨。
十月,已是初冬,雨水浸透衣裳,加上山中草木凋零,众人不免觉得周遭有一股肃杀之气。
此时,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在雨中来回奔走,他将车上剩余的行李都搬进了庵内,听得众人抱怨,便回答道:“诸位施主放心,山里就这一条通往渡口的道,不会迷路的!”
最后进来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军官,衣着与他人不同,脚穿官靴,身着紫袍,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对着门外栓缰绳的道士问道:“小师傅,咱们干嘛放着官道不走,非得绕到这大山里来?”
那道士最后一个跳过门槛,也进了庵内,回道:“官道上人多眼杂,我家观主交代了过了的,这送的东西不同一般……”
紫袍军官点点头,但神色仍有些焦急,他环顾四下,只有一进院房还算完整,大殿分别坐落于后面的山坡上,前后隔着一片竹林,约有百步左右的距离,斑驳的门楼上刻着“靖节庵”三字,后进有七八处塌陷的房屋。
紫袍军官问到:“看这地势,想必曾经也是香火旺盛的地方,怎么就荒废了?”
道士慢悠悠的答道:“回军爷,镇上人代代相传,说是五代南唐年间就有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起了一场大火,渐渐地就成了这般模样。”
众人见大殿的房梁和原来承受瓦片的木条,横七竖八的倒在院房的两边,心中也不禁觉得惋惜,但见碎木瓦砾堆在两侧的墙根下,似乎有人收拾过,院房正中的地面上有一圈灰烬和些许未烧尽的木头,也许是平日有人逗留,抑或是同他们一样的,在此避雨、歇脚的过客。
紫袍军官继续问:“平日里可有人到此?”
道士对着双手哈了几口热气,来回搓着双手,回答到:“前些年,青衣江边修了渡口,这条官道也跟着就荒废了,走的人少……平日里除了那些想抄近道的过往客商,恐怕就是附近几个村上山砍柴的,会偶尔到此歇歇脚。”
紫袍军官点点头,他从袖中取出手帕,擦着头发和脸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又望了望远处被大雨遮蔽的山峦,然后坐下说道:“也罢,看着雨势,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那咱就生火,边烤衣服边等,雨总会停的。”
三五个汉子起身,便去墙根处抽那堆废弃的横木,可那房梁太沉了,被压着的横条怎么也抽不动。
“你们今天没吃饭呢,连根木头都拿不动!”
“我看不是没吃饭,是昨夜在百花楼玩累了吧……哈哈哈。”坐在地上的汉子看了不禁嘲讽起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那三五个汉子被嘲笑的汉子有些生气,也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您几位来试试!”
“咦,还真是怪重得嘞!”
那道士提醒道:“这大殿的正梁,都是选用百年以上的大树,质地坚硬当然不比寻常木头。”
汉子中有人笑道:“只听说过和尚和尼姑是一家的,这小道士怎么对尼姑庵如此熟悉?”
“哈哈哈!”大殿中又是一阵哄笑。
道士听了这般揶揄也不不答话,只顾望着屋外,突然面露喜色地叫道:“你们看,那儿好像有人住呢!”
众汉子中有人啐了一口,道:“你这道士就知道蒙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家!赶紧过来帮忙!”
“他没胡说!”。
那紫袍军官也站起身来,望着那大殿后坡的倒塌的房屋,确有一团火光,伴着袅袅炊烟环绕。
“这大山深处怎么突然有人烟了?”
众人只顾着高兴,也未及多想,便要起身前去查看,有人道:“也许是上山采石头的吧,这清溪城最不缺的就是石匠!”
“总会有人家的,说不定是猎户呢。”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坡上有一间尚未倒塌的小屋,心中思量方才汉子的话没错,如今和清溪城上山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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