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元祐六年(1091年),汴京。
“快来人啊!救命啊!救救我家郎君!”
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响彻太白胡同。
一个未及笄的女孩踉踉跄跄在昏暗的胡同里跑着,嘶声呼喊着……
太白胡同曾经是文人雅士喜欢下榻的雅致胡同,称得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但岁月更替,山河变迁。
下榻此处的举子考中进士后,在敲锣打鼓声中离开。
考不中的举子有些不愿意返乡,在此滞留下来。
日复一日。
此地落魄举子越来越多。
胡同里再也听不到举子侃侃而谈的清雅之音。
传出来的声音更多的是埋怨、嫉妒的怨声恨语。
呼救的声音,胡同里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每年这时候总会发生几起。
因为此时正是科考放榜不久。
寻短见的落地举子屡见不鲜。
短短的十天里,这胡同里已经发生了三次,这次怕是第四例。
那女孩经过一处宅子时,看着大门并未紧闭,连忙上前使劲敲门。
“有人在吗?!救命啊!救救我家郎君!”
宅子里。
四个中年书生正围着一个比他们年轻需多的书生大献殷勤。
那年轻书生听到拍门求救的声音,忍不住望向门外,竖起耳朵。
“莫不是隔壁的段大眼寻短见了?都是扬州人,但这段大眼和陈郎君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啊。”
“是啊,这段大眼之前大言不惭,结果省试榜上无名,真可笑啊。”
“幸亏是陈郎君考中了,我们虽然落榜了,但引以自豪啊,若是被那段大眼,免不得被奚落一翻。”
这陈郎君名叫陈明凤,年仅二十多岁,此次考中了二甲进士。
而那几个中年书生已经多次不中,而且越考越差。
他们早已经放弃科举,现在只想着找个靠山。
当不了官,那就当官的臂助。
他们知道陈明凤与段大眼不对付,于是不约而同的凑趣讨好。
“我出去看看……”另一个中年书生更是直接行动起来。
“一起去看看吧,都是读书人,该互相帮助才是。”
年轻书生微笑着说,他极力让自己显得平淡宽厚,却掩不住满脸的兴奋。
“陈郎君仁义。”四个中年书生读书不成,脸皮却练厚了。
他们虽然年纪比陈明凤大了一轮,但拍起马屁来,全无不适。
但他们走出宅邸,却发现那拍门嘶喊救命的不是段大眼的小书童。
而是一个美貌的小女婢。
这个小女婢,他们都认得,甚至每天不止一次的想,“这小女婢为什么不是我的呢……”
“怎么会是她!”几个书生面面相觑。
这小女婢叫泥娃。
本次科举省元顾养晦的贴身女婢。
顾养晦殿试成绩虽然没有省试佳,但也是高中二甲第十名,名次比陈明凤还高。
“泥娃,你家遭贼了?”一个中年书生朝小女婢问道。
他自然不会认为高中二甲第十名的顾养晦会自尽。
泥娃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哭道:“我,我家郎君上吊了……求几位大官人救救我家郎君……”
几人俱是大惊。
“上吊?!你家郎君为何上吊?”
“我,我也不清楚……几位官人,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郎君……”
泥娃扯着一个中年书生的袖子哀求道。
几位中年书生转头看向陈明凤。
却见那陈明凤满脸的兴奋,眼中更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几位中年书生都懂。
这顾养晦的排名比陈明凤高,他死了,陈明凤选官时自然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几位中年书生颇为犹豫。
到底要不要救下顾养晦。
看这陈明凤的神情,救了顾养晦,怕是会得罪他。
但顾养晦二甲排名更前,而且因为是省元,名气更大得多!
或者,索性换一个靠山?
那陈明凤见几位中年书生跃跃欲试的样子,冷笑一声。
“几位可知道这顾省元为何上吊?”他带着讥讽的笑容说道。
几位中年书生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
“呵呵,你们没有参与殿试,自然不知道这位顾省元的气魄……”
“这位顾省元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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