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越极为慌乱,荆轲向前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一直退到院墙,退无可退。
他想否认自己偷听,但荆轲杀他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怀疑。面对这种猛男,还是不要说谎的好。
董越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大声喊道:“先生!不要杀我!我有话说!”
荆轲停住了脚步,董越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荆轲甩掉王泽的头,冷冷地盯着董越,说:“我虽承你的报信之情,但兹事体大,田公待我甚厚,我不能容忍此事有失。”
说罢,他举起剑,剑尖对着董越,道:“若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说给我听,我可以帮你去做。”
强自按下对这种血腥场景的不适,董越深吸了一口气,道:“先生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所谓‘十年磨一剑’,先前我说时机未到,可如今正是先生出剑的时候。先生要杀我,我认了。可我唯一遗憾的是,看不到先生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荆轲没有回应,面无表情。
董越头上全是冷汗,心里想着自己怕是难逃这一劫了。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份是秦舞阳,多少也算个角儿。身份好不容易坐实,若是早早的退场,万一守方输了,自己的时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嬴政被刺杀?再无千古一帝?中华大地再也没有统一皇朝?
董越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于是伸出三根手指:“我秦舞阳对列祖列宗发誓,此间之事绝不泄露半个字。若有违背,便让我秦舞阳绝后,死无全尸!”
董越发这种誓毫无心理负担,反正秦舞阳已经领盒饭了。
荆轲闻言,沉默良久。董越一动不动,即便冷汗滑进了眼睛里也不敢擦。
终于,荆轲收了剑,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吃住与我在一起,须臾不得擅离。”
董越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还好背后有墙。
他靠着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
于是接下来董越就学会了一项新技能:收尸。
在处理王泽的尸体时,看着那断裂的脖颈和那张死不瞑目的脸,董越终于还是没忍住,吐了。荆轲也不管,就在旁边看着。
董越嫌恶心,也没有擦拭,就当请王泽吃了一顿断头饭吧。
不过田光的尸体就不能这么草率处置了。
荆轲郑重其事,亲自收尸,甚至叫了狗屠来帮忙。
田光晚年除了荆轲,再没有豢养什么门客,只是有几个随从和一处宅院。
荆轲遣散了田光的随从,在田光隐居的豪宅附近寻了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董越负责挖坑,荆轲和狗屠则为田光装殓下葬,封土立牌,忙活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睡意朦胧的董越就被荆轲从床上扽起来,草草穿了衣服,两人就前往宫室求见太子丹。
太子丹听说荆轲来了,亲自出迎。
要说的话,太子丹也算是一个俊秀公子。只是长期在外的质子生涯让他的脸上多了些风霜,额头、眼角也添了些皱纹。但是衣着、配饰方面却是一丝不苟,头戴青紫高冠,一根飘散的发丝都看不到。
他伸手把着荆轲的衣袖,态度极为亲热,两人联袂进了殿中。
董越自觉地留在外面,荆轲却低声说:“进来,去角落里待着。”
董越无奈,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囚犯,而荆轲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牢头,自己别想离开他的视线。
太子丹有些不悦,但面对荆轲时却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他笑着说:“今日丹与荆卿密谈,左右便在室外等候吧。”
荆轲摇头,道:“此人特殊,臣怕有违田公所托,不敢不慎。”
太子丹有点不明所以,但荆轲是自己托了两层关系才找来的勇士,这点儿要求倒也不是不能满足。
三人进了屋,董越自觉缩在房屋一角。
太子丹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左席走去。坐定后,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荆轲:
“今日所谈为国事,田公想必已经告知荆卿,我们……”
“田公已死。”荆轲站在堂下,冷言打断太子丹。
“什么?!”太子丹大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没了?
“田公昨日与我密谈,他说太子嘱咐,让他不要泄密。田公深感愧疚,认为是自己德行有亏,以至于太子无法全然信他。他便以死明志,托臣转告太子,言说田光必不会泄密。”
荆轲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太子丹闻言,向着荆轲一拜,再起身时脸上已是涕泗横流。他张嘴欲言,却是泣不成声,于是一边擦泪一边叹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丹之所以提醒田公不要泄密,是为了国家大事能够成行。现在田公以死明志,这……这……实非丹之本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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