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年近七十的昭王突然发病,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宫廷上下,人人坐卧不宁,惊恐不安,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那些王子王孙,深宫宝眷,文武百官,都纷纷候在寝宫外面,等待大王的消息。
躺在龙榻上的昭王,面容清瘦,少气无力。他自知崩驾在即,已活不了多久了,遗憾的是诸般后事均未办妥,如再不抓紧安排,眼看就来不及了。于是,他便速速传旨,将太子安国君传唤到病榻前,进行安顿交代。这时的安国君,已是五十三岁的老太子了,他处处显出苍老之态。看着太子,昭王也不免心头难过,大约也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昭王声音颤颤地对安国君说:“王儿,我本来想早些禅位于你,但却迟迟没让你接位,你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孩儿不知道。”安国君茫然地摇着头说。
“还记得当我秦国大军围攻邯郸时,你问及的立嗣一事吗?当时,你说唯有异人才德双全,大贤大孝,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不然,子傒历来由肱股重臣杜仓抚养教导,丞相蔡泽对他十分了解,要说子傒有德有才。异人当初身陷赵国,多年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对他并不了解。
但从他归国后几年的情况看,他属有德无才之辈。他为人固然忠厚,但生性软弱,优柔寡断,容易被他人左右,如立其为嗣子,将来承继了王位,唯恐一不能完成统一大业,二不能自信自立,有断送大秦江山的可能。这,也是我没有及时禅位于你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依父王之意,孩儿的嗣子当立谁呢?”安国君忐忑不安地问。
“你的意思呢?”昭王反问。
“孩儿谨遵父王之命。”安国君说。
“可你不已‘适嗣异人’了吗?”
安国君不由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自己夫妻间的头号机密,早已为父王所知,一时间不知所措,无言以对。这时,昭王说:“本来,这件事你做得是很不慎重的,国家大事,岂能感情用事?当时,你起码应征得我的同意。
不过,好在我没吐口,华阳夫人大概也只是告诉了王后,而今尚无人得知。否则,消息传了出去,子傒与异人之间,如果因立嗣问题反目,自相残杀起来,局面将不可收拾。你很清楚,在我秦国,阳泉君执掌着军权,他本是华阳夫人之弟,一旦立子傒为嗣,华阳夫人必不同意,阳泉君必然不肯罢休,这样,我大秦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虎视眈眈的六国还能不乘乱而入吗?统一天下的大业又怎么完成呢?”安国君听父王说的句句在理,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行事鲁莽了。于是,他狠下心说:“如是这样,孩儿当以大局为重,干脆立子傒为嗣就是了。”
“这倒不然。”昭王急忙又说,“你今已五十有三,亦将年近花甲,诸子中子傒为长子,他已四十有四,如你能在位十年,子傒就超过了你现在的年龄,身上也会充满了暮气,单从这一点讲,异人比子傒有优势,他今才二十有九,十年后还不满四十,当是执政的最佳年龄。而我见我这子子孙孙中,最能成大器者莫过于赵政。只可惜,他年龄太小了啊!……”
昭王这么一说,那么一说,倒把安国君说糊涂了,他疑惑地问:“那么,父王究竟让孩儿立谁为嗣呢?”
昭王长叹了一声说:“本来,这是我早就该处理的事情,只因战争不断,国事冗繁,将你立嗣的事便耽搁了下来。我想,你今已年龄不小,总不会不知道赵主父后期的故事。赵主父胡服骑射,英明果断,不失之为一位英主。
可是,他的晚年,没有处理好继承人之事,想让二子共掌天下,结果导致了长子章之死和他本人被困而亡的悲剧。我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在秦国重演,故不想武断地决定你立嗣之事。如今,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来解决了。
不过,你在考虑的时候,必须十分郑重,过于轻率是会出事的。问题不在于立谁为嗣,而在于你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情。其实,人也在变,事也在变,我只知以前,难晓以后,你毕竟这才得以承继王位,执政总归会有些时间,谁适宜做嗣子,还是再观察再考虑的好,根据以后的实际情况而定夺。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嗯……”安国君沉思了。
昭王眼望着沉思的安国君,告诫说:“萧墙之内,事情不那么简单,你一定要让华阳夫人将嘴闭严,‘适嗣异人’的话,再不敢乱传,选定之后再说也不迟嘛!”
安国君正待说话,忽见内侍走了进来,不得不将话止住,他不悦地问:“有什么事?”
内侍呈上一包药物,说是吕不韦听得大王有病,寻名医开了大补药一副,特请王孙异人转呈。昭王皱皱眉,让安国君接过药搁在了一边。内侍急忙退下。昭王又对安国君说:“依你看,吕不韦这人怎么样?”
安国君十分佩服地说:“此人不仅是王孙异人的恩人,也是当世之英才,文韬武略,堪当大任,只不知,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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