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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栽在白衣园 (1/2)

家里几封电报急催:“母病危速回”

摸着我满手厚茧,母亲不住地擦泪。捏造病情,便于我请假,更担心我三年未回,娶个乡下柴火妞。自己事我谁都没说,沉默复沉默。

两天后,进医院补门牙。

病历首页的姓名、性别、年龄栏下,赫然“成分”二字入目。平日就最怕填表,连补个牙都查成分了!

我被瞬间引燃,在“成分”栏,负气填上“黑五类”,上手术椅,优雅地靠躺着。

看过填表的白衣人转身来,摘下口罩一摆手,话如丢砖头:“滚出去!”

这是人话?我噌的坐起。他哗哗摇那病历,跟台蒸汽机车样,冲我脸上呼呼喷热气,拒绝服务,说我压根就不属于“人民”。一场舌战就此爆发,围观者堵满走廊。

背得烂熟的《语录》,是我的重型装备。虽信仰坚定,但职业拔牙人,操嘴皮子却不在行。三比一的非对称较量,也不挡我精准点射,时时哑火。但他们最终把握了自己的强项,三人一拥而上,再不言语,把我从椅上硬拽下来。一路推搡,连同那病历,送搂顶“革委会”。

直至头被摁在铁硬的桌角上,我的维权,才以完败收场。

更惨是结局。院方电话通知父母单位,叫家长医院接人。院方百思不解,问我妈,我是否受过什么刺激。当听说是下放深山几年调不回的知青,我发觉,他们态度都陡然变了。再没人指责、再没人说话……似啥都再无需计较,还给重新坐上手术椅。换了位年长的女大夫,补牙。临走了,她还跟我妈悄悄叮嘱“要注意,要注意。”那么体贴和宽容。

似癞蛤蟆遭牛踩一脚,内外是伤。

好吧,不惹事。毕竟是非对错,于我已再无多大意义。

门外走走无妨吧。

一天近午时候,独自往附近幽静的“红岩纪念馆”走走,去馆内那著名景点“八十八步梯”下,我仅上过一学期的中学,看那听过我们朗朗书声的窗边大构树,可还在?那曾贴满大字报的路边土墙……好笑有回在半坡上,无意间发现块种西红柿的农田,可惜竟没一个红的;此物类这年代几乎属高档奢侈品啊,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尝过一个苹果,一支香蕉,碰上这好机会,止不住摘两个就蹲着大啃。不知怎的,不多时就觉着头晕,倒了那,天色渐暗时醒来,才摇摇晃晃……

算来,这都七年前的事了。

路人稀少,“纪念馆”大门,已在马路对面。

一过往行人,在我身边驻足了。是的,我也发现,路旁停靠的货车下,牵出一线液物,流向路边沟里;看看车上,几个大油桶。中年男蹲下来,手指蘸蘸在鼻头闻闻,再往嘴里试试,进而趴地上舔食起来。

在我诧异间,又一路人也趴下了,他止不住惊喜地嚷嚷:“油,菜油!这好的东西……”

大街上,他们跪在肮脏的沙石路面,鲜红的舌头贪婪地舔着。

……

二队知青小张先我回渝,和那曾千里来寻的“亲妹”,小夫妻样来访了。

圆圆脸的“亲妹”,比起先前丰盈的身态,暴瘦了一圈。猛想起小张曾讲人乳是甜的,和他村里粪坑舀出的死婴,我似乎啥都明白了。坐实了有案高手,我倒有些尴尬,也替他俩难过,自己的亲骨肉啊。

补牙挨揍的事,面子有点挂不住,我只字未提。他竟也带来了同为白衣园遭遇。

“是呀啥病,总见你往公社卫生所跑?”我捎带出往日疑问。他笑了,他那是去捡“乙肝”病人打针用过的止血棉球,含嘴里。虽说染上这病几乎终身无治,但能凭这办“病残”回城。

这次他从哪又得新招。

先,街边的蹲着,两手在地上摩擦,然后抹雪花膏似的,抹遍额脸脖子。于是面如土色的进医院小试。

眼鼻嘴都皱成一堆,痛不欲生,他述说着腰疼。医生先在他腰部又按又敲,而后在小腿的穷骨上掐,再翻眼、张嘴地里看外瞧。从用药史、过敏史、患病史,一直问到家族遗传史。小张下手也够狠滴,不仅让爷爷、太祖生前……甚至直接就让正在家弄晚饭的父亲,也已亡故有年,而且皆暴毙于便血不止。于是医生开单,化验小便。

他躲厕所里扎指头,往自己热气腾腾的送检尿样里滴血。又摸出个鸡蛋磕破,滴蛋清。然后拧上瓶盖,调酒师般一阵狂摇,“肾病晚期”证明,就此搞定。秘传这办法出奇的稳当。厕所里,捏着啤酒般泡沫丰富的尿瓶,他不禁哼唱着,蹦来蹦去地自嗨,整个过程出奇的顺利,都妥妥的,喜得一塌糊涂。

几天后他去收获。

隔着玻璃,手持化验报告,老化验师惊悸地眼睛睁得好大。他怀疑手拿的是张菜单——简直就份血旺蛋花汤,他骇然将眼前的魔术师,从头到脚地打量。又去揽一同行,来共鉴。看就没见过世面的,这货吓坏了,就傻里吧唧,不住的往这边瞅,死活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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