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驶往沽口的客船头等舱。
羽疏穿着一件深色里衣,外着绛色衣衫立于船头。一条深色腰带将柳腰这么一束,脚蹬一双黑色中靴,整个人看上去低调而简练。乌黑的长发全数束于头顶,以一根绛色长绳扎住,再扣上一只雕着素纹的铜色发冠,迎着河风在身后飘摇,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奇女子。
只见她目视远方,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恨意,眼角竟泛着泪光。两道清秀的眉毛深深的蹙着,也不知心中有什么难以释怀的过去。她的左手紧紧的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朱鞘短剑,右手则深深的抠着扶手,由于用力过度,素洁的玉手指节处已然泛白,而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丝毫不像是一个长期干活的下人的手。
反观茶桌旁,宇文冽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他看了她一眼,角度正好是侧面,见她眼角的泪光,那是坚强而隐忍的泪水,不免惹人怜惜。而宇文冽平静的眸中却依然是无波无澜。
只见他提壶倒了两杯茶,淡淡说了一句:“你的仇人不是那帮杀手。”
羽疏听后,将神思收回,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到茶桌旁,又恢复成那个沉静内敛的女子,“属下知道,主子放心,不得吩咐,属下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得到消息,杀她全家三十二口的杀手近日在沽口出现过。为了找到那帮人,她已经蛰伏许久了,有得治宇文冽要出差沽口,这才恳求宇文冽由她代替何子烨随行,但宇文冽于她有恩,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的。
宇文冽看着她,知道她心有不甘。
罢了,换作是谁,面对灭了自己满门的杀手时,都不可能冷静得下来。
“罢了,我既救了你,你的命便是属于本王的,这江湖上,还没有谁能从本王手中拿人的。”
他将那杯茶递到她的面前。茶汤清亮,荡开层层涟漪。看着这杯中茶水,思绪似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少女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倒在肮脏的泥水里。她嘴角带血,心有不甘,苍白的面容,水蓝的衣衫,像一株不甚遗失的幽兰。高举在面前的,那明晃晃的大刀似散发着凌冽而噬骨的寒芒,一道惊雷劈下,映照出歹人狰狞而凶恶的目光,如同吃人的恶鬼。
就在她以为生命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总有奇迹出现。
不见其人,先闻马鸣。不过抬头的瞬间,一个黑影闪过,下一秒,那三个大汉便被一刀毙命。
......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顺着何子烨的指示望去,是一辆低奢的马车,车头上挂着冀字令牌,铜制的令牌在这寒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庄严而肃穆。寒风吹起车窗的帘幕,她看见他闭目端坐在车里,如同尊贵的神,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
他幽幽睁开眼眸朝她望过来,望着泥地里卑微如蝼蚁一般的她,那眼底深色无人知,只知那双眼如繁星坠目,亦如深潭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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