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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茶二卷.中年祭 (1/2)

萧老太爷头一栽,病倒在破草房子里。

老爷子赶车时受了风,岁数又大,不多时竟烧得人事不知。

一大家子人站在院里无甚法子,只能拿着热水不断地给老爷子擦着身子。

“大哥,求求村里的赤脚医再来一遍吧,万一父亲还有救呢?”萧涣然的爹爹萧天涟在院里走了几个来回。

“老二,赤脚医说爹莫得救了,再央来也没用。”

“那赤脚医怕爹断在他手上,跑得比脱了鞘的驴子还快。”萧家老大萧天澄扶着院里的石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如之奈何啊。

“老爹啊!”萧天澄终没忍住掉了眼泪。

“老爹啊!你可要挺过来啊!”萧天澄又一声长嚎。

“别哭了,别哭了,还没死呢,哭丧呢!”萧天涟又走了几个来回,不耐烦地朝着大哥吼道,却也红了眼眶。

萧家人此时却期期艾艾地哭了一院子。

萧涣然站在院子里安静地望着哭了一院子的人,转身狂奔出了院子。

“医生,医生!”萧涣然敲了赤脚医生的房门。

“什么事啊?”里面响起了移开门栏的声音。

“你救救我爷爷吧!再去看一眼吧!”

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一阵响动,人似乎已经离开了门边。

“你爷爷我救不了,回吧。”人声传了出来。

萧涣然不再敲门,又跑了起来。

“管事叔叔,管事叔叔!”

“什么事。”村里管事的开了门。

“我爷爷病倒了,赤脚医说救不了。”

“等天亮了驾车去城里吧。”管事的说。

“管事叔叔,我爷爷可能熬不过今晚了!”萧涣然急了。

“那也莫得办法,晚上走山路太险了。”

院内有响动,一个老者从院里走了出来,扶上门边。

“老三,你回去。”老者说,管事的转身进屋了。

“小娃子,你爷爷怎么了。”老者摸了摸萧涣然的头。

“老爷爷,我爷爷受了风,烧的倒在了地上,村里的赤脚医说他过不了今晚了。”萧涣然抬头看着老者。

“这几年城里来的总有这样的,大抵都要鬼门关走上一遭。我给你出个法子,是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可不保准能救得了你爷爷。”老者微微一叹。

“老爷爷您说,我爷爷就算真的到了命数也是赖不得您的!”萧涣然急忙说道。

“村东儿的后山上长着刺喇喇草和忍冬藤,你采回家叫上老爹搬个大缸子,教你阿爷坐进缸子里。”

“缸子里放着烫水,把喇喇草浇上老酒捣成汁水,忍冬藤和上温温的水砸成汤,一半兑进缸子里泡着。”

“另一半给你阿爷灌下,先灌混着喇喇草的老酒,半个时辰之后再灌混着忍冬藤的水!”

“老爷爷,忍冬藤我认得,赤脚医让采过给二嫂嫂治晕,喇喇草是何药草。”萧涣然急的脑门冒汗。

“就是山上缠着剌腿,茎上生着毛刺五片叶的野草!”老者大声地说,萧涣然拔腿就跑。

“小子,村里的劳改犯总有几个要历你阿爷这一劫,心火!心病还需心药医,告诉你老爹解解你阿爷的心结!让他好好宽宽心!记着点!”老者一面喊着一面关上了糟木门。

“记住了!谢谢您!老爷爷!”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少年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

老者在门后沉沉地叹气:“这世道还要苦多少人啊!”

“爹,您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管事的似乎一直都在屋内听着外面的话,出声提醒自己年逾古稀的老爹。

“知。”老者答应一声,踏过门槛回屋。

......

......

山间的夜里静极了,月光衬着黑色半枯枝干冷肃地悬在林上。

萧涣然倏的想起前几日村口老张家饿死的孩子挂到了东山的林子里。

萧涣然瞅着脚下的草全身发寒,据说死过人的地上花草会立起逐渐变成人的模样。

还好,林子里的草都老老实实的爬伏在黑色的土地上。

可萧涣然又想了,就算是遇到了怨鬼,他也必然要找下去的。

哪怕他被怨鬼勾了魂魄,爷爷的魂魄也定然是不许黑白无常收了去的。

爷爷是家里的脊梁。一家人背井离乡被放到乡下时,就是因为站在门口的爷爷说了句:“总还是要回来的。”萧家老小便一滴眼泪都没流,毅然决然地转身上了路。

现在的萧家不能没有爷爷。

这处忍冬藤是村里人故意留着医治大病小情的,唯独喇喇草是平日里众人走路都嫌缠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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