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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未曾见过老四这般委屈的时候,更遑论他的脸上还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了。
看这艳丽的色泽……那姑娘下手……估摸着挺重的。
“朝儿,你没事吧?”
只一瞬,他的注意力便重又回到了许念朝的身上。
视线之内,两个少女伫立在半开窗棂所倾泻的日光之下。
她们紧紧的贴在一处,青丝交缠,宛如湖畔互相依偎的鸳鸯,叫他看着便心生不悦。
“我无事,谢过太子皇叔的关心。”
许念朝摇了摇头,随后便邀请几人去花园之中小坐。
毕竟眼下这膳房,可谓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她可不敢叫几人留在这。
她私底下悄悄的让张丽华回避了,掌掴皇子可不是一件小事,而陈叔坚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好在陈叔坚还需禁足许久,短时间内他是见不到旁人的,也就无人会发现他的窘态。况且,他本人似乎也不是很介意,看来……大抵是没事的。
几人又去小花园坐了坐,喝了醒酒汤后又饮了些碧螺春。
值得一提的是,四人之中茶品,除了陈叔坚都是极好的。
陈叔坚完全是将上好的碧螺春当做了酒水,似是要借茶消愁一般,兀自坐在那牛饮,完全不与许念朝三人搭腔。
偏偏每当许念朝望着他脸上那个还未消一丝的巴掌印,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陈叔宝见许念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下便贴心说道:“恰好前几日东宫到了一批云雾茶,等我回去,便遣宫人送些来给朝儿尝尝。”
江总饮了一口碧螺春,笑叹道:“殿下对郡主可真是好。云雾茶常年隐于南岳的高山云雾之巅,可谓是极难采摘了。”
他这话虽说的点到为止,但足矣让在坐的人明白这“云雾茶”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许念朝顺势摇了摇头道:“既如此,怎能总叫太子皇叔破费呢?”
陈叔宝的面色暗了暗,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仍在笑语盈盈的江总,继续道:“朝儿下次若是有什么好东西,也分我一份就好了。”
见许念朝还是一副不大肯收的模样,陈叔宝又劝道:“血缘之亲之间的来往向来是如此的,朝儿刚被找回,皇叔也只是心疼,朝儿不必有什么负担。”
陈叔宝都已经将话说到此等份上了,许念朝若再拒绝便显得不识好歹了,于是她便只好轻声应了下来。
陈叔宝与江总又聊了一些关于隋朝与大梁战事的话题,且并未避着许念朝,而她作为现代人,自然没这方面避嫌的意识。
她与他们相谈甚欢之间,竟也能提出不少犀利且令他们意外的见解。
几盏茶下来,几人纷纷表示相见恨晚,以及命运弄人,为何偏偏许念朝是女儿身之类云云。
暮色渐沉,蝉鸣渐歇。
霞光沾染上些独属于香茗的醇香,同沉沉的暮霭一起,洒落人间。
少年人之间的快意恩仇,向来是来的极快,消散的也是极快的。
若说陈叔坚先前因为张丽华的事情对许念朝存在着一些偏见,那么这一日相处下来,都尽在欢笑之间泯了恩仇。
许念朝也彻底摸清了这位四皇叔的秉性,简而言之便是单纯,说的难听些便是蠢加冲动。
这样的人,是极为容易被旁人当做靶子使的。
并且,当他发现自己已然被射的千疮百孔之后,只会埋怨那个射他的人,而不是那个利用他、将他作为靶子使的人。
时间不早了,几人便纷纷依依不舍的向许念朝请辞。
少女婷婷伫立在新刷的簇红宫墙之前,朝他们挥手告别。
她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月华般的流仙裙。夕阳掩映之下,裙裾肆意飞扬,像极了天上月宫的仙子降落人间,随时便要乘风而去,美却不可触摸。
许念朝今日与他们相处也有私心,她作为临海王一脉,曾经的皇族,身份敏感。
她在这深宫之中,说是孤立无援也并不为过,这些皇子们纵然无法交好,也定然是不能交恶的,更别说陈叔宝身上还有了无批下的箴言了。
思及此,她轻轻叹了口气,见众人没了身影,才转身嘟哝着回宫。
“今日华儿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她自来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遑论她们之间如此亲密。
她的昭华宫,想来是要好好整肃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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