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把酒言欢之际,楚子诚曾推荐司徒正前往蜀中探寻仙缘,这会儿见到唐门之主妖气萦身,不由得心生疑惑:蜀山派贵为人界守护势力,唐淼以这半人半妖之身在人界为非作歹已是越界之举,应当早早将其降伏才是,怎会任其逍遥法外,扰乱人界秩序?又想自己给司徒正指道蜀中等如劝其送死,无怪乎对方婉言拒绝。
楚子诚侧身朝司徒正拱手一揖,歉然道:“在下远离人世,不知蜀中变故,适才指道乃无心之失,司徒公子请见谅。”
司徒正受宠若惊,楚子诚贵为仙士,却无半分高人架势,言谈行止便如一位谦谦君子,委实叫人心悦诚服,连忙回礼,说道:“楚兄毋须在意,小生确是尘缘未尽。
司徒正不过一介凡人,有何能耐使堂堂剑修对其低声下气?唐淼心中大惑不解,只因他早已探清司徒正一门底细,实乃彻彻底底的人界世家,殊无任何仙界关系;但眼下情势显与情报大有出入,不禁瞧向左侧统御唐门情报的亲信唐磊,暗自责其疏忽大意。殊不知楚子诚与司徒正不过偶然结识,更不知楚子诚素来不重面子架势,此举只求问心无愧,念头通达。
楚子诚点点头,转头盯向唐淼怀中通体赤红的狐妖,若有所思,狐类素有四色:花、赤、玄、白。其中以花、赤二色山林之中常见,白狐穴居极寒雪地,黑狐多长青丘,唯这毛色殷红胜血的狐狸鲜有耳闻。古传轶志中有云,狐类旁支“绯狐”乃狐、人二族结合所诞后裔,眼前狐妖想来便是那半人半狐的天生异种。人与妖结合轶事古以有之,不甚稀奇,二者诞育后代却是罕闻,传言这半妖半人异种只亲近同类,莫非……
小玉察觉楚子诚一双利目扫来,自己一身皮毛好似被扒了个精光,连连龇牙低吼。唐淼压下心中躁动,轻抚怀中小玉,楚子诚这一双眼睛同样看得他浑身不适。
眼分阴、阳、虚、实等数种,寻常人只看见世间有形之物,是为“阳眼”;其上“阴眼”可窥无形无相之物,一如阴气及灵体鬼物。司徒正一双灵目介于“阴眼”与第三类“虚眼”之间,看得见世间灵气,分不出仙妖神魔。而楚子诚双目却是一双洞察虚实的“实眼”,但凡修为低于他者,若无隐匿手段,终将无所遁形。
楚子诚潜运天目,但见唐淼身上若隐若现一条兽影,只依稀辨出几对肢足,无法得窥全貌,自也看不出真身,想是对方借助宝物隐匿了身份。既有如此手段,瞒过蜀山亦难事。
唐淼道:“在下唐门之主唐淼,还未请教仙士名讳?如若有缘,来日必登门造访。”
司徒正与唐门明争暗斗数月,对唐淼为人略有耳闻,这一番话实是不怀好意,当下便插过话:“唐三爷远道而来,便是为了伤我司徒家客卿吗?”
二人均是话中有话,前者欲诱使楚子诚自报山门,以图日后登门报复;而后者则是不顾自身安危,替楚子诚引开灾厄,迄今楚子诚不过显露一手祛毒功夫,道行高低尚未可知,司徒正到底担心他过于年轻,难抵唐淼手段。
一劲装汉子见势,急赶上前,低声耳语:“少主,唐门势大,而且唐淼一向心狠手辣,我们远在南诏,势单力孤,不宜与他翻脸。”
司徒正挥手示意,遣退下属,自己又何尝不知个中利害?自唐淼现身客栈残害四位同伴那一刻,双方便已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适才插话虽是一时义气所激,却也殊无悔意,只盼楚子诚深藏不露,力挽狂澜。
楚子诚瞥了一眼司徒正,又看了看唐淼,他固然阅历尚浅,不识人心诡谲,但想来司徒正不会无缘无故插话,只是一时揣摩不透唐淼话里有何用意,稍作迟疑,终究还是道出师承来历。
昆仑之名悠远势微,唐淼戒心大减,道:“此乃我唐门与司徒家族恩怨,楚兄既是世外之人,自是不该插手过问。”
楚子诚道:“吾道无忌,随心所欲。”唐淼面色一沉,只听他继续说道:“何况你半人半妖,已非世间凡人,这人界不是你呆的地方。”话中驱逐之意昭然若揭。
店内众人闻声耸动,适才初闻唐淼非人非妖一语,还道是楚子诚存心戏辱,此刻方知非戏言,唐淼以妖人之躯,无怪乎轻而易举收服南武林大半江山。众人既知唐淼身份,当即群相纷议,有些人想着尽快将讯息广传天下,有的人商讨如何结盟讨伐,有的人则暗忖如何从中牟利,亦有人想着如何讨好唐门……不一而足。
唐淼冷冷一笑,浑然不惧楚子诚言语中威胁之意,客栈内众人在眼里已如同一具具死尸。
一劲装女子来到楚子诚右侧,冷哼道:“楚大侠揭穿唐淼面目是大快人心了,可这后果你可担负得起?唐淼素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今日我们都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你觉得他还会留我们活口吗?”
司徒正此行带了四名客卿,这女子正是其中武功最高的一人,司职护卫司徒正周全。却见她眉飞入鬓,目似冷刀,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不过如此。
楚子诚正色道:“在下没有姑娘这般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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