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燠热的午后。
糜夫人抱着他坐在廊下乘凉,用一把蒲扇轻轻为他驱赶蚊虫。
刘备难得没有外出议事或巡视,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与关羽低声交谈。
阳光勾勒出他肩背的轮廓,甲胄的金属边缘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声音压得很低,但陈昊模糊捕捉到几个词:
“…江东…婚约…孙权…非是长久之策…立足…”
江东?孙权?婚约?
陈昊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名字——孙尚香!
刘备入赘江东,那是几年后的事情?是蜜糖,更是险境!
前世读过的史书片段、那些关于此段政治婚姻波谲云诡的分析瞬间涌上心头。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仿佛看到未来的刀光剑影向此刻尚在襁褓中的自己笼罩而来。
陈昊内心:
来了!政治联姻!
老爹又要去当上门女婿了?
江东可是龙潭虎穴,孙小妹那脾气。
这步棋是险招啊!
但老爹现在没地盘,也只能借力打力,走钢丝了。
这就是他的‘城府’,明知是坑,也得笑着跳?
就在此时,刘备似乎谈到了荆州的困局,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与忧虑:
“……寄人篱下,终非大计。然天下扰攘,何处可安身立命?何处是吾等基业所……”
“基业所”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陈昊记忆深处某个紧锁的闸门。
诸葛亮隆中对那石破天惊的战略宏图——“天下三分”!
以及后来那个让他背负千年笑名的词——“乐不思蜀”!
这两个跨越时空的词汇,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在他混沌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陈昊内心:
天下三分!隆中对!
老爹的终极目标!
也是我的宿命起点,还有那该死的‘乐不思蜀’!!
这破词怎么就成我的标签了?不行,绝对不行!
完全未经思考,纯粹是成人思维在极度情绪下对婴儿发声器官的一次粗暴驱动。
他猛地从糜夫人怀中挣扎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住刘备宽阔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断续却异常清晰的音节:
“天…下…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廊下的低语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
刘备和关羽同时霍然转身,动作快得带起风声。
两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糜夫人怀中那个粉团似的小婴儿。
刘备脸上的沉重忧虑瞬间被极度的惊愕取代,那双惯于洞察人心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动。
他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阿斗?你…你说什么?”
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天下分?这从婴孩口中吐出的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他的脑海,与他内心深处那个模糊而庞大的渴望与忧虑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陈昊内心:糟了!玩脱了!这张破嘴!
老爹那眼神是震惊?狂喜?还是杀意?
《三国志》说他‘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这表情管理有点失控啊!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妖孽?
关羽原本抚着长髯的手僵在半空,丹凤眼微微眯起,卧蚕眉紧蹙,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刘禅小小的脸上来回扫视。
那眼神里没有父亲的慈爱,只有纯粹的、属于顶级武将的警惕与探究。
陈昊内心:
二叔!别这么看我!我真不是妖怪!这眼神比老爹还吓人!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长江的涛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几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糜夫人吓得脸色煞白,手臂僵硬地抱着孩子,感受到怀中儿子细微的颤抖,她本能地想开口解释,想用“听岔了”或者“胡乱学舌”来冲淡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惶恐攫住了她,她只觉得怀里的孩子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抱着一块烧红的炭。
陈昊内心:
娘!别怕!是儿子闯祸了……老爹,快控制一下表情啊!你的城府呢?!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几欲崩溃的瞬间,一个沉稳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凝滞,如同清泉注入滚油。
“呵。”
是赵云。
他不知何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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