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在脚下翻涌成海,楚怀霜的鞋尖勾住一截枯藤,借力跃上半人高的断墙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是守墓人特有的警觉——像有无数道视线正穿透层层枝桠,黏在她背上。
“霜儿,小心。“顾昭之的手及时托住她腰肢。
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灵骨残片在粗布下发烫,“灵骨......跳得更厉害了。“
楚怀霜反手攥住他手腕。
两人掌心相贴的瞬间,她清晰触到他脉搏的震颤,快得像擂鼓。
这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那时母亲的脉搏也是这样,一下下撞着她的掌纹,撞得她眼眶发酸。
断墙后是片被藤蔓绞杀的废墟。
倒塌的石梁上刻着已经风化的饕餮纹,半截青铜戟斜插在碎石里,锈迹斑斑的刃口还凝着暗红——不是铁锈,是血。
楚怀霜蹲下身,指尖拂过戟柄上模糊的刻痕,喉间发紧:“这是......古战场的封印阵基。“
顾昭之蹲在她身侧,灵骨残片突然从衣襟里滑落。
青芒裹着碎光窜向空中,像活了般往废墟深处飘。
他本能地追过去,却在触到某块半埋的石碑时顿住。
石碑上的刻字早被岁月啃噬得支离破碎,可当他的掌心贴上石面,那些裂痕竟泛起金纹。
楚怀霜看见他的指尖在发抖,额角青筋凸起,一道极细的金纹正从眉心往眼底蔓延,“昭之?“
“疼......“顾昭之的声音发闷,像被什么重物压着,“霜儿,我好像......看见火了。“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却又分明映着某种不属于此刻的画面,“漫山遍野的火,妖雾裹着黑鳞,我举着剑......“他突然抓住楚怀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有个姑娘,她穿着素白的丧服,跪在血里,把半块骨符塞进我手里......她说,'顾郎,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
楚怀霜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的袖中滑出半块骨符——与顾昭之记忆里那半块严丝合缝的骨符。
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正是这半块。
“轰“的一声。
顾昭之额头的金纹突然炸开,他踉跄着撞在石碑上。
楚怀霜扑过去要扶,却见石碑表面浮起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那影子穿着玄色战甲,肩披染血的红氅,眉眼与顾昭之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三分冷硬的锋锐。
“这是......“
“前世的我。“顾昭之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秀才的温软,而是带着金属刮擦般的低哑,“我以魂骨封印妖帝,将灵骨封在青丘古墓。
守墓人世代传承的骨符,本就是我与她的约定。“他转头看向楚怀霜,眼底的金纹还未褪尽,“而你,是她的转世。“
楚怀霜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石梁。
她想起母亲常说的“命定之人“,想起灵骨第一次在顾昭之手中发光时,她心跳得比遇见山鬼时还快。
原来不是巧合,是千年前就系好的红绳,绕了两世,终于勒进血肉里。
“昭之?“她试探着唤他。
顾昭之忽然抬手按住太阳穴,金纹瞬间淡了下去。
他的眼尾泛红,像被人狠狠揉碎了战神的威严,只余下秀才的慌乱:“我好像......记起好多事。
但更清楚的是,你手心里的茧,你给我熬药时皱着的眉,你说'我陪你'时的眼睛。“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些,比前世的记忆更疼。“
“当啷——“
青铜机关启动的脆响惊碎了风声。
楚怀霜猛地转头,只见废墟外的灌木丛被撞得东倒西歪,二十几个提着火把的人影正呈扇形围过来。
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嘴角咧出残忍的弧度:“战神大人,让小的好找啊。“
鬼面抬手,身后喽啰立刻甩出绊马索。
顾昭之本能地将楚怀霜护在身后,灵骨残片突然从他衣襟里窜出,青芒如刀割开夜幕。
最近的两个喽啰被震得飞出去撞在树上,吐着血沫昏死过去。
“好个灵骨共鸣。“鬼面的鬼面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黑影大人说的没错,您这战神,比当年更护短啊。“他打了个唿哨,灌木丛里又窜出十几人,个个手持涂了黑狗血的短刃——专门克制灵体的邪物。
楚怀霜摸出袖中骨符,指尖在符面的刻痕上快速游走。
废墟里的断戟突然震颤起来,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下方刻满咒文的青石板。
这是她方才在断墙后发现的防御阵基,母亲的手札里提过,古战场遗迹的封印阵,能借战死将士的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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