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拿钱…孝敬…王三爷…”
李烜嘶哑的声音,卑微得像根被踩进泥里的草。
他缠满布条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草席下那堆沾着汗水和屈辱的铜钱。
陈石头眼睛瞬间红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
那是他的媳妇本!
是他们一点一滴炼出来的血汗!
凭什么喂给这敲骨吸髓的恶狗!
“烜哥儿!”
陈石头低吼,带着不甘和愤怒。
李烜没看他,那双深陷在苍白脸孔上的眼睛,
却死死锁在王三脸上,卑微讨好的笑容下,是冰封的寒潭。
王三的三角眼瞬间被贪婪点亮,
咧开嘴,露出焦黄的板牙,得意洋洋地伸出手,等着铜钱入袋:
“识相!李小子,算你懂规矩!以后…”
“王三爷…”
李烜突然打断他,声音依旧嘶哑虚弱,
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您…是替官府…办事的吧?”
王三一愣,随即挺直了干瘦的腰板,
把腰间那块油腻的木牌拍得啪啪响:
“废话!爷吃的就是这碗官家饭!”
“那就好…那就好…”
李烜仿佛松了口气,脸上卑微的笑容更深了些,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
“小的…最近得了点…祖宗传下来的…小玩意儿。
本想…献给里正老爷…或县里的官老爷…表表忠心…”
他喘了口气,挣扎着动了动身体,
指向墙角一个不起眼、盖着破麻布的小陶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神秘。
“就是…有点…燥性大…怕惊扰了贵人…”
王三的三角眼狐疑地眯了起来,贪婪被一丝警惕取代:“啥玩意儿?”
李烜没说话,只是吃力地抬起缠满布条的手,
对着陈石头比划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手势。
陈石头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李烜眼中那抹熟悉的、近乎疯狂的狠厉!
他心头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
“石头…帮…帮王三爷…开开眼…”
李烜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蛊惑。
陈石头不再犹豫!
他猛地扑向墙角,一把掀开那破麻布,
露出一个比拳头略大的粗陶罐。
罐口用泥巴草草封着。
他抱起罐子,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
王三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那罐子。
只见陈石头抱着罐子,大步走到院子里唯一还燃着几根枯枝的土灶旁!
他猛地拔掉罐口的泥封!
一股更加浓烈、刺鼻、带着强烈挥发性的怪异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王三被呛得连退两步,捂住鼻子:“什么鬼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陈石头眼中凶光一闪,抱起罐子,对着土灶里那几簇跳跃的橘红火焰,狠狠泼了过去!
“呼——!!!”
一声沉闷的爆响!
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被浇了滚油,
瞬间膨胀、扭曲、咆哮!
化作一条狰狞的暗红色火蛇,贴着地面猛地窜起半人高!
热浪裹挟着浓烈刺鼻的黑烟,如同地狱探出的魔爪,轰然扑向离得最近的王三!
“妈呀!!!”
王三魂飞魄散!
那灼热的气浪几乎燎焦了他的眉毛!
他怪叫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滚带爬地向后猛蹿!
脚下绊到一块石头,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皂隶帽子滚出老远,露出稀疏的头顶。
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
土灶里的柴火本就不多,
那泼出去的“猛火油”烧尽了引火物,
火势迅速萎缩,只留下地面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和袅袅刺鼻的黑烟。
院子里死寂一片。
只有王三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
裤裆处明显湿了一小块,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张婶吓得瘫坐在地,捂住了嘴。
陈石头抱着空罐子,胸膛起伏,眼神凶狠地瞪着王三。
李烜靠在草堆上,脸上那卑微讨好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他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王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王三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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