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珠从伏龙塔顶端的魔鲸肋骨渗下,在蚀锈斑驳的玄铁地面砸出浅坑。
“真是笑话…”天刑卫统领抹了把溅到颈间的湿痕,喉头滚动,“在这旱了三千年的六界,竟在海底监狱看尽此生未遇的水。”
离渊的墨玉禁步在晦暗中浮起幽光。
他抬眼望向声源——这座由深渊魔鲸遗骸炼化的活体监狱,正用鲸脂缓慢分泌着腐蚀性粘液。
塔内没有光,只有锁链摩擦骨栅的锐响,和永恒滴落的水声。
“开棺。”
离渊的声音撞在鲸骨壁上,荡出冷硬回音。
噬灵玄铁铸造的葬神棺被天兵合力撬开,棺盖内侧三千道镇魂符咒骤然亮起,将逼仄空间照得青惨如鬼域。
棺中囚徒缓缓抬头。
青面獠牙面具覆盖整张脸孔,漆黑瞳孔透过眼洞望来,像两口汲尽光线的深井。
当她腕间缠绕的镇神锁链铮然作响时,离渊嗅到海水中弥散开的血腥味——是那些试图靠近棺椁的天兵,被面具散发的无间禁制碾碎了神识。
“退下。”离渊的三尖两刃刀“裁罪”横在身前,刃尖雷纹逐节点亮。
几乎在雷光亮起的刹那,囚徒动了。
没有神术的华光,没有咒法的吟唱。
她像一头被剥去利爪仍要撕咬的困兽,锁链便是她的獠牙。
玄铁链条抽裂海水时,竟牵引着塔内腐蚀粘液凝成百道幽蓝水刃。
“嗤啦——”离渊的玄武袍袖被割开三寸裂口,而比他衣袍破损更惊人的,是那些水刃掠过葬神棺留下的霜白色蚀痕——这囚徒在调动伏龙塔本身的蚀瘴之力!
“压制五感还能引动蚀水…”天刑卫统领骇然暴退,“这怪物!”
刀锋与锁链的每一次碰撞,都在深海炸开紫黑雷暴。
离渊的步法从容得近乎优雅,裁罪刀精准点碎每一道逼近的水刃。
当云漓旋身甩链直劈他天灵时,他甚至有暇屈指弹开溅向面颊的毒沫。
绝对的掌控,绝对的压制。
直到他察觉她左耳几不可察地偏了半寸——五感封禁下,听觉失衡了!
“雷引——地鸣。”
裁罪刀猛然插进鲸骨地砖,细密雷纹蛛网般炸开。
整座伏龙塔在低频震波中哀鸣,云漓踉跄跪地,锁链砸起混着蚀液的浪花。
返航的玄金舰船切开墨蓝色海水。
葬神棺被三重禁咒封印,在甲板中央投下巨大阴影。
天兵们心有余悸地绕行,唯有离渊立在棺前,指尖抚过棺壁上一道霜白蚀痕——那痕迹蜿蜒如垂死的龙。
惊变发生在穿越葬骨海岭时。岩礁丛中突然伸出数百只骨手!
溺亡水手骸骨拼凑的巨像撞向舰船,风蚀幽魂裹挟尖啸穿透护盾。天兵在蚀魂声中成片倒下,海水被灵骸搅成污浊的泥浆。
“法天象地——”离渊的厉喝压过骸潮嘶吼。
百丈高的黑甲雷神在深海显形,巨掌攥住岩骸巨像的头颅猛然捏爆。
紫电如狂龙扫荡,所过之处灵骸尽化飞灰。
当最后一缕幽魂在雷光中尖啸消散,海岭间只余葬神棺孤零零矗立。
棺盖开启的瞬间,离渊瞳孔骤缩。棺内空无一人。
断裂的锁链堆在角落,棺壁赫然有个被玄冥真水蚀穿的孔洞——孔洞边缘残留着冰晶般的龙鳞碎屑,而青面獠牙面具端正摆在锁链上,獠牙沾着新鲜的血。
他拾起面具。掌心传来灼痛,那并非魔气,而是被蚀瘴污染却依然澎湃的——龙族本源神力。滴答。
面具獠牙上沾着的新鲜血珠,坠落在玄金舰船冰冷的甲板上,晕开一小圈暗红,很快被残留的海水稀释。
离渊握着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掌心灼痛感与面具深处传来的、被蚀瘴污染却澎湃依旧的龙族本源神力,让他金瞳深处掀起惊涛骇浪。这绝非邪魔…天庭的敕令。
滴答。
粘稠如血的瘴气凝结成水珠,从腐朽的龙血树叶尖坠落,砸在云漓毫无知觉的肩头。
面具下的世界,是永恒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五感尽失,她像一具被遗忘在深渊的残骸,唯有锁链嵌入皮肉的冰冷触感,是连接外界的、模糊的锚点。
一团流动的、刻意模糊了形态的雾气穿透血瘴,无声地在她面前凝聚。
没有面容,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一种深沉如海的疲惫与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弥漫开来。“抱歉,是我的错。”声音直接在她死寂的识海中震荡,带着刀割般的痛楚与不舍。
雾气中伸出一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手指,指尖一点凝聚着本源气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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