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汴京城。
料峭寒风打着哨儿,卷起了浓重的阴冷。
赵溪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手也不自觉往袖中拢。
而面前的韩氏,则是再次打量了赵溪月一番。
个子生的比一般女子高一些,鹅蛋脸,水杏眼,本是模样周正,可眼眶和脸颊皆是微微凹陷,面色白中泛黄。
身上衣裳单薄破旧,袖口处已是起了褴褛,鞋头处打着一块小小的补丁……
生活窘迫,显而易见。
这样的人,大概率是负担不起一个月五百文房钱的。
即便租得起,也不长远,甚至往后免不得因为收房租之事扯皮吵嘴,麻烦的很。
韩氏耷拉了眼皮子。
她不是冷血之人,却也要生活,善心什么的,对于她这种寻常百姓,终究是要收起来。
“这屋子虽是北向,可宽敞干净,被褥崭新,一应的桌凳箱笼都全,今晚便能住,平日家中也唯有我和小孙女在住,免去了许多麻烦。”
“这样的房屋一个月五百个钱的房钱已是比市面上便宜了许多,你若是银钱不够,租不起我这房屋,便趁早走人,去寻便宜的公房去租……”
撵人的话说得十分直白。
但赵溪月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自晨起入了汴京城门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找寻落脚之处。
客栈昂贵,非她能够承受。
公租房屋倒是便宜,不过十文一日,但房屋品质有限,居住之人也是鱼龙混杂,于她一个年轻小娘子而言,十分不便。
对外租赁,干净敞亮的私人房屋,成为了她最佳选择。
韩氏的房屋地处汴京城内城的石头巷,尽头是汴河大街,那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赵溪月也大致打听过一嘴,韩氏性子爽利,为人端正,并不过分计较找麻烦。
这样的房子,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房屋中,最合适的一个。
但一个月五百个钱……
赵溪月捏着干瘪的钱袋子。
她现在属实一下子拿不出来。
略略思索,赵溪月看向韩氏,“韩大娘家的房屋干净宽敞,位置也好,五百个钱的确不高,这房屋我是想租了下来住的。”
“只是我也想跟大娘打个商量,能否换个付房钱的方式?”
换个方式?
韩氏好奇,“怎么个换法?”
“不瞒大娘,我原是来汴京投奔姑母,但奈何偌大的汴京城,想要找寻姑母一家实属不易,因而有了租房暂时落脚的想法。”
赵溪月笑着回答,“且不说找寻到姑母一家后,我便有了依靠和仰仗,就是在寻亲期间,我也打算张罗起一处食摊,赚些银钱养活自己。”
“但张罗食摊,也需花上一些本钱,我此时手中的确不宽裕,所以有关房钱之事,我是这般打算的。”
“这一个月五百个钱的房钱,我十日一付房钱,我今日先付前十日的房钱,五十个钱。待第十一日时,付一百五十个钱,待第二十一日,付给韩大娘二百五十一个房钱,如何?”
这种付房钱的办法?
韩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当即摇头,“不成。”
“若是你能照此来付钱倒也罢了,可若是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跑得无影无踪,我该如何?”
“韩大娘不必担忧。”赵溪月笑道,“房租租赁文书皆需送往店宅务,白纸黑字,身份文书齐全,我即便是跑,也能被找得回来,是断然赖不了帐的。”
“此外,韩大娘给我行个方便,我也不让韩大娘吃亏,这前半个月,我每日给韩大娘家做顿饭食,算是抵一抵晚交房钱的利钱。”
“眼前要做晚饭之时,我瞧着韩大娘家厨房里面倒是有几样东西,我此时就先给韩大娘做上一顿饭食来尝尝滋味吧。”
“若是我手艺不行,韩大娘可以当下撵了我走人,连带着那些东西,我也一并论价赔偿于韩大娘,如何?”
多说无益,实际行动证明一切。
只有证明了她的手艺,才能证明她有能张罗食摊赚钱的能力,付得起房钱。
也才能让韩氏觉得每日享用她这做的这一顿饭食是占便宜的。
韩氏素日做事麻利,家里的事情收拾的妥妥当当,但做饭手艺属实欠佳,使得小孙女时常吃饭之时,虽口中不说什么,但也总是吃得眉头微皱。
而眼前这位小娘子看着也是清瘦可怜的厉害……
韩氏神色松动,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行,那你便试一试吧。”
“不过就如你所说的那般,若是吃食做的滋味不好,可是要作价赔了银钱的。”
“是,大娘放心,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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