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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红楼笑闹学堂记 (1/4)

贾政枯坐书房,窗外梧桐叶影在青砖地上摇曳不定,如同他心头那点微末又执拗的指望。他目光沉沉落在窗棂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几根灰白稀疏的须髯,仿佛那微弱的牵扯真能拽回他那沉溺于脂粉温柔乡的儿子贾宝玉,拽向那煌煌正道、锦绣前程的巍峨金殿。那几根须子,几乎要被他捻出火星子,捻出个进士及第的幻梦来。这“父愁者联盟”,眼看就要在绝望的尘埃里彻底分崩离析。

就在这愁云惨雾、山穷水尽之际,一丝微弱却奇异的曙光,竟真地刺破了这浓重的阴霾!消息传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秦钟,那宛若画中仙童、秦可卿冰清玉洁的胞弟,竟要来这贾府家塾就读了!

这秦钟是何等人物?书中字字珠玑:“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若以俗世言语形容,便是那九天清露滋养出的玉树琼枝,周身自带一层朦胧柔光,一步一行间,衣袂生风,暗香浮动,足以令观者心魂摇曳,黯然神伤。这消息落入宝玉耳中,不啻于九天仙乐骤然奏响!他心头那潭沉寂的死水,瞬间被投入巨石,激起千层狂喜的巨浪!那沉寂已久的学堂,忽而在他眼中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

“上学?”他对自己低语,一颗心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原是苦海无涯!可若与秦钟共处一室?”他眼前蓦然铺展开一幅奇景:那书桌成了并肩御敌的战壕,那沉重的书本成了遮掩促膝密语的盾牌!一个“妙”字如珠玉,在他心头滚烫地迸出!转瞬之间,他竟脱胎换骨,从一个厌学少年,化作了悬梁刺股、一心向学的“痴儿”!他步履生风,直闯父亲贾政的书房,胸膛起伏,目光灼灼如星火燃烧,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铿锵:“父亲!儿要读书去了!为光耀门楣,为深研圣贤经义,更为…更为能与秦钟同窗共砚,砥砺前行啊!”

贾政端坐于太师椅中,那捻着胡须的手指骤然一顿,一双阅尽世事的眼锐利如鹰隼,穿透暮霭沉沉的书房,牢牢钉在儿子脸上。那目光深沉如古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惊疑:“哦?日头竟打西边升起来了?抑或是这孽障又揣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蜮心思?”他审视着宝玉,眼神锐利如刀,堪比那洞察秋毫的照妖宝镜,恨不能剖开这孽子的皮囊,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妖孽,竟能冒充这“上进”的模样!

然而,儿子主动请缨要入那“正途”,做父亲的纵然满腹狐疑,又岂能兜头浇下一盆刺骨的冰水?贾政重重清了清嗓子,那威严如磐石的面孔上,努力凝聚起一派严父的肃穆。目光却如冷电,越过了宝玉,直直射向他身后那个瑟缩的影子——宝玉的贴身小厮,那个永远在代主受过、忠心耿耿又常惹是非的“首席心腹”,李贵。

“李——贵!”一声断喝,惊雷般炸响在沉闷的空气里。李贵浑身剧震,双膝一软,几乎要当场匍匐在地,行那五体投地的大礼。“你!”贾政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李贵鼻尖,“伺候宝玉进学,千斤重担压在你肩!给我死死盯紧了他!若再放任他惹是生非,沾染些乌烟瘴气回来——”他那意味深长、寒冰似的眼风,狠狠剜了宝玉一记,“仔细你一身贱皮,我揭了它!”

旋即,贾大人那指点江山的“宏论”便滔滔涌出,字字千钧,砸向懵懂的李贵:“去!告诉学里的太爷(便是那家塾中垂垂老矣的贾代儒先生),就说是我贾政亲口所言:什么《诗经》、什么古文,一概束之高阁!最最要紧的,是把那《四书》给我讲得明明白白,背得滚瓜烂熟!此乃立身之根本!国之柱石!你可听真了?!”贾政说得唾沫横飞,仿佛那《四书》真乃起死回生的灵丹,只要宝玉囫囵吞下,立时便能脱胎换骨,成那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材。

可怜那李贵,胸中墨水浅得只怕连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被老爷这一连串“四书五经”的轰天雷炸得魂飞魄散,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慌乱之下,竟将老爷那斩钉截铁的圣谕——“先把《四书》讲明背熟是紧要的”,听岔了十万八千里,牢牢记成了“呦呦鹿鸣,荷叶浮萍”!他捣蒜般磕头不止,额上已见了青痕:“是是是!老爷放一千一万个心!奴才刻进骨子里了!‘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奴才必定日日紧逼着宝二爷,把这‘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念得比打雷还响!”

此言一出,侍立一旁的清客相公们,脸皮瞬间憋成了酱紫的猪肝色,肩头剧烈耸动,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泄出一丝声响。贾政只觉一股逆血直冲顶门,眼前金星乱迸,那几根宝贝胡须气得簌簌乱抖,几乎要当场表演一出“怒极攻心,血溅五步”的惨剧!最终,他只能颓然又暴怒地挥挥手,像驱赶一群恼人的蝇虫:“滚!都给我滚出去!一群孽障!”

于是,我们的主角贾宝玉,便怀揣着这道“呦呦鹿鸣,荷叶浮萍”的荒唐“圣谕”,心内雀跃如出笼之鸟,面上却强作雄赳赳气昂昂之态,奔赴那方小小的、却注定要掀起滔天巨浪的学堂——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已然拉开帷幕。

这贾府的家塾,那“百年学府,书香圣地”的金字牌匾,在夕阳残照里,早已黯淡无光。内里乾坤,分明是一方微缩的、波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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