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来”中累积起来的信任。
小虎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序淮教练的眼神像一剂强效的镇定剂注入他慌乱的心房。他不再去想名次,不再去想对手。脑海里只剩下谷仓里弥漫的枪油味,序淮低沉而清晰的指令,以及无数次重复形成的肌肉记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变得异常清明锐利,如同淬火的钢针。
屏息,稳枪,视线回收。
食指指腹均匀加力,感受那道微妙的临界点…
“呯——!”
清脆的击发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凝固的空气。电子显示屏上的成绩瞬间刷新!
短暂的死寂后,青柳镇的等候区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
“第三!小虎第三!”
“铜牌!咱们青柳镇拿牌了!”
小虎放下枪,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电子屏上自己名字后面清晰的“3”,巨大的喜悦才像潮水般轰然将他淹没。他猛地转过身,小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给予他力量的身影。
序淮已经大步穿过人群,走到了靶位隔离线前。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那双素来深邃沉静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燃烧着两簇明亮而灼热的火焰!那是一种纯粹的、为弟子突破自我而感到的骄傲和欣慰,比任何笑容都更富有感染力。
小虎几乎是扑了过去,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铜牌高高举起,想要塞给序淮,声音激动得变了调:“教练!教练!我…我拿到了!是铜牌!给…给您!”
序淮没有接奖牌。他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能稳稳驾驭最精密武器的大手,此刻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力量,重重地落在了小虎汗湿的头顶,用力地揉了两下。动作有些生硬,却传递着千言万语。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小虎和周围所有欢呼的同伴耳中:
“好样的。”
“这只是开始。”
简单的五个字,像淬火的钢铁落入冷水,激发出更昂扬的斗志。小虎和其他几个参赛的孩子都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们簇拥着序淮,仿佛簇拥着带领他们打下第一场胜仗的将军。这一刻,那个简陋谷仓里流下的汗水,那些枯燥的重复训练,都有了沉甸甸的价值。序淮的名字,连同青柳镇射击兴趣班,第一次在这个市级赛场上,刻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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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万籁俱寂。青柳镇沉浸在温柔的睡眠里,只有偶尔几声遥远的犬吠点缀着寂静。小院中,桂花香比白日里更加浓郁,如同无形的纱幔,沉甸甸地包裹着每一寸空间。月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石桌上洒下细碎跳跃的银斑。
序淮和好禾依旧坐在那张老藤椅上,中间的石桌上,并排放着两样东西:一本在月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青柳时光》,和一枚静静躺在深蓝色丝绒衬垫上的、闪着金属冷光的铜牌。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大战告捷后的极致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气息、甜腻的桂香,还有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
好禾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拂过书封上凹凸的“青柳时光”字样,又滑过旁边那枚带着少年汗水和梦想温度的铜牌。冰凉的金属触感和温润的纸张触感形成奇妙的对比。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有些紧,那是长久专注后留下的余韵,眼神却比平日柔和许多,如同月光下微微荡漾的深潭。
“累吗?”她轻声问,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柔软。
序淮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不再是赛场上的锐利,也不是训练场上的严苛,更不是人前惯常的沉静无波。它卸下了所有坚硬的铠甲,流露出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温柔,以及一种被巨大满足感浸润后的松弛。他微微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值。”
一个好禾从未听过的单字评价。千钧之重,道尽一切。为了这本书熬过的夜,为了那块铜牌付出的汗水,所有的艰辛、等待、挣扎,在这一刻,都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和意义。
好禾的心被这个字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瞬间盈满了温热的液体。她伸出手,没有去碰书,也没有去碰奖牌,而是轻轻覆盖在序淮放在藤椅扶手上的大手。他的手背温热,掌心带着薄茧,指骨坚硬有力。她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嵌入他的指缝,直至十指紧密相扣,严丝合缝。
肌肤相贴的温度,比秋夜的凉意更暖,比桂花的甜香更醉人。一种无需言语的圆满感,如同月华般流淌在两人之间。梦想的具象——那本书和那枚奖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各自跋涉又彼此照耀的旅程。
“是啊,”好禾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而温暖的肩膀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带着尘埃落定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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