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他有些无所适从。更何况,他不想再触碰任何与过去沾边的东西,即使只是体育课上的投掷动作。
林逸耸耸肩,不再勉强。他了解序淮的性子,点到即止。“行,需要帮忙开口。我先去后头看看烤箱,新烤的一炉可颂快好了。”他转身进了后厨。
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时间仿佛在这里也放慢了脚步。序淮安静地坐着,像一尊融入背景的雕像。窗外,小镇渐渐苏醒。骑自行车的学生铃声清脆,提着菜篮的大婶们相互打着招呼,小贩推着板车吱吱呀呀地经过。这些鲜活的声音和画面,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小镇晨景,带着烟火气,也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秩序感。
他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然后慢慢回甘。他需要这种味道,提醒他此刻的真实。退役不是逃避,是选择。选择这片宁静,选择这种缓慢流淌、触手可及的生活。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在脑海中偶尔闪现的、硝烟弥漫的画面彻底屏蔽。
***
与此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出租车在临溪镇入口处停下。车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拖着不大的行李箱走了下来。她穿着质地良好的米白色风衣,长发微卷,略显凌乱地披在肩头,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还有一层挥之不去的、近乎麻木的倦怠。
她叫好禾。
眼前的临溪镇,像一幅刚从旧画册里翻出来的水彩画。低矮的房屋,清澈的小河,蜿蜒的青石板路,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城市里早已绝迹的清新草木气息。这一切本该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此刻,她只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就在几天前,她还身处那个光怪陆离、节奏快得让人窒息的大都市。她的第三本小说,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被合作多年的编辑批得一文不值,直言“缺乏市场洞察力”、“老套”、“读者不会买账”。更致命的一击来自她视为闺蜜的合伙人小雅——她无意中发现,自己精心构思、只与小雅分享过的新书核心设定,竟然出现在了小雅提交给另一家出版社的策划案里,署名赫然是小雅自己。
背叛的冰冷感,比编辑的否定更刺骨,也更彻底地粉碎了她对那个圈子和所谓“友情”的最后一点幻想。争吵、指责、眼泪……最终只剩下心灰意冷。她需要逃离,迫切地需要一个能让她喘口气、舔舐伤口的地方。一个朋友曾在闲聊时提起过这个叫临溪的小镇,说那里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遗忘?好禾苦笑,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被遗忘。
租好的房子在镇子东头,一个带小小院落的旧屋。房东太太是个和善的老人,收了钥匙和押金,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院子里有几株不知名的花,开得正好,淡淡的香气飘进来。
好禾放下行李,没有力气整理。她走到窗边的旧书桌前坐下,桌上放着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金属外壳,却迟迟没有勇气打开。屏幕上似乎还残留着编辑那封措辞严厉的邮件,以及小雅最后那条充满虚伪辩解的信息。她猛地合上电脑,仿佛关掉了一个充满噪音和伤害的世界。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模糊的人声。这静,反而让她无所适从。习惯了都市的喧嚣,习惯了键盘敲击的节奏,习惯了随时被各种信息和情绪轰炸,此刻的绝对宁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内心巨大的空洞和迷茫。
她该怎么办?写作是她的梦想,是她赖以生存、证明自我价值的唯一途径。但现在,这条路似乎走到了悬崖边。灵感枯竭,信任崩塌,未来一片混沌。她感到一种溺水般的窒息。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她需要空气,需要转移注意力,哪怕只是片刻。她抓起桌上那个用了很久、边角已经磨损的笔记本和一支笔,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小屋。漫无目的地在青石板路上走着,陌生的街景在眼前掠过,却无法真正进入她的脑海。小镇居民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她只能勉强牵动嘴角回应。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湖边。临溪湖的宁静和开阔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点点。她在湖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翻开笔记本,拿起笔。洁白的纸页像一片无垠的雪地,等待着文字的足迹。但笔尖悬在半空,久久无法落下。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曾经鲜活的人物和故事,此刻都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模糊不清。
挫败感再次汹涌袭来,比之前更甚。她烦躁地合上本子,站起身。视线茫然地扫过湖面,掠过岸边垂柳,最后落在不远处一座临湖而建的木屋上——一块写着“河畔咖啡馆”的旧招牌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许……一杯热咖啡能让她清醒一点?或者,仅仅是因为那里有人气,能让她暂时摆脱这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孤独感。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疲惫,推开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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