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防爆门合拢的沉闷声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喧杂,A区安全屋彻底陷入一种与世隔绝的寂静。应急灯幽蓝惨淡的光晕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将两人紧靠的身影涂抹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像一幅孤岛上相互依存的剪影。
沈墨深滚烫而破碎的呼吸就喷在简安颈侧的敏感肌肤上,每一次细微的起伏都带着灼人的力量。他虚脱地靠着她,高热的体温和虚弱的身体重量沉沉压在她肩上。那句“别走”如同破碎的呓语,带着一股不该属于这个强大男人的无助和哀求,化作滚烫的烙印,烫在她心底。他那双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她腰侧的衣料,用力到骨节凸起,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仿佛她是这深海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简安绷紧的身体在他这无意识的依赖中一点点软化下来。先前被驱离核心区、被怀疑为“干扰源”的惊愕、委屈和刺骨的寒意,都在这滚烫的虚弱面前奇异地冰消瓦解。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承受着他压过来的重量,用尽全力撑着他,跌跌撞撞地将他带向那张狭窄的单人休息床。每一步挪动,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虚弱气息更浓重一分,如同一盏摇曳欲熄的残灯。
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那张略显短小的床上,简安已是满头细汗。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薄唇,眉头因痛苦而紧锁,深重疲惫下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吃力,简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一阵阵细密的疼。一种混杂着惊惧、心疼和不明的酸楚,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她下意识想抽身去拧条湿毛巾,想替他擦掉额角沁出的冷汗。然而刚挪开半寸,他那只原本攥着她衣角的手,竟在昏沉中下意识地向上摸索,冰凉的指尖掠过她的手腕,最终竟虚虚地、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劲儿,勾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指!
他昏沉的意识里,只执拗地抓着这唯一的实体。
指端冰凉的触感带着微弱却清晰的脉搏跳动,从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那心跳传递的,是一个濒临熄灭之源的微弱回响。简安僵在原地,感觉心尖那块最柔软的角落被狠狠戳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不敢再动,怕惊醒他,更怕他这虚弱的依附骤然失去支点。她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手指被他牢牢勾缠着,腰际因长时间的支撑姿势而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让自己的肩膀尽量放低,成为一个稳固的依靠。黑暗中只有应急灯低微的嗡鸣和他们交织在一起、同样不平稳的呼吸。
时间在寂静中无声流淌,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沈墨深紧蹙的眉头在深沉的昏迷中微微抖动了一下,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那不再是沉睡的均匀,而是被某种巨大痛苦拉扯的紊乱。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破碎哽咽的呓语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微弱得几乎要被那恒定的嗡鸣掩盖:
“…琳…”
简安浑身一震!像是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脊椎!
琳……沈琳!
那个在沈墨深濒临崩溃的“时流”计划中被揭露的另一个“锚点”!他那早逝的妹妹!那个在核心实验室里、被林微月疯狂指认正试图撕碎他意识的执念灵魂!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骤然提起的心尖上。她低头,看见沈墨深紧锁的眉宇间积压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痛苦和悲伤。昏迷中,他的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一个失去庇护的孩子,正沉沦于她完全无法触及的、属于沈墨深与沈琳的深渊回忆里。
一股尖锐的刺痛狠狠攥住了简安的心房。是内疚?是共情?还是被那份无法被替代的“琳”字所刺伤的……失落?
“……沈墨深?”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冰凉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轻、极缓地落在他紧锁的眉心,试图将他从那份撕心裂肺的梦魇中拉回片刻的宁静。
微凉的指尖触碰之下,他那僵硬蜷缩的身体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放松,但眉心刻骨的痛楚并未立即消散。
又过了一会儿,他浓密如墨的睫毛终于艰难地颤动起来,掀开了一丝缝隙。幽蓝的光线下,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依旧涣散,带着一层厚厚的水汽,如同浸透了深海迷雾的夜空,茫然地映照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轮廓。他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她,凝固在虚空里某个不可名状的黑暗点上。刚刚的呓语似乎耗尽了他重新聚集的一丝力气,他张了张嘴,喉结痛苦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简安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怕惊动梦中人。黑暗中,她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紧紧锁住他迷茫涣散的眸子,如同暗夜航行者追逐着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星火。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鼓噪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告诉我,为什么出来?为什么要离开维生舱…来找我?”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此刻的重伤濒危,她被视为“不稳定因素”的委屈,以及被他寻找依靠的复杂情绪,都在这一刻纠缠、沸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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