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里混合着汽油、橡胶和灰尘的冷硬味道。刺眼的白炽灯光将巨大的柱子投影成沉默的巨人。场面并不混乱,反而僵持得令人心寒。简国涛几乎是被李叔和一个沈家保镖半架着,困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敞开的车门前。他剧烈地挣扎,西装在拉扯下变形,双目赤红,脸颊上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嘶吼着如困兽:“放开我!她是我老婆!周辰!阿辰——救你妈!带我们去康瑞!”话语颠三倒四,浸透着巨大的恐惧和对周围所有帮助的不信任。
几米外,一辆深蓝色宾利添越的车门开着。周辰站在车旁,深色风衣裹着修长身形,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的表象,但那俊朗脸上肌肉绷得太紧,嘴角试图上扬的弧度僵硬得诡异。他看着被困住的简国涛,眼神深处是翻滚的、被强行压制的风暴,目光却如探照灯般越过众人,精准地钉在沈墨深和裹在他大衣里、脸色惨白狼狈的简安身上。
“爸!您冷静点!”周辰的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焦虑,“岳母现在需要的是专业且安全的环境静养!康瑞的设备、专家都是顶尖的,安保更是我亲自打理的!您看看这里……”他意有所指地扫过简安和沈墨深,“闹得鸡犬不宁,真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
沈墨深一步踏入对峙的中心,气场骤变,如同冰川骤然横亘在炽热的火山口前。冰冷的威压无声扩散,连周辰眼底的愤恨都不由得一凝。
“担不起责任的人,是你,周先生。”沈墨深的嗓音不高,却带着金属刮擦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王主任的药渣化验报告出来了,简夫人体内的慢性毒素持续作用时间超过十三个月。需要我提醒你,王主任是经谁力荐进入简夫人医疗团队的?”他冰冷的目光射向周辰,“还是需要我请警方当面解释一下‘渊镜’基金会那位在仁和医院落网的协调专员张晓……以及她是如何向你名下的海外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的?这些,康瑞那位刚换的心脏科赵主任……能替你清理干净?”
周辰的面色在惨白的灯光下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翕动着,那温润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道实质的裂痕,底下泄露出惊惶与凶狠。他狠狠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危险的咯吱声。
“够了!”一声尖锐的嘶喊打破了凝固的死寂。简安挣脱秦风下意识的虚扶,裹着过于宽大的大衣,一步步走向简国涛。冰冷的停车场地板隔着单薄的鞋底刺激着足心。她站在父亲面前,这个一夜之间被抽掉脊梁骨、衰老了十岁的男人,眼中全是绝望和惊弓之鸟的狂躁。
她猛地抬起右手,袖口滑落,露出刚才被沈墨深擦拭过、依旧红肿、留着数道血痂和深深磨痕的手腕。那是搏命的痕迹,是冰冷的刀刃与灼热的血共同刻下的印记。她将这只手连同缠绕的伤痛,直直伸到父亲眼前,几乎触到他那张崩溃的面孔。
“看清楚!爸!”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子剜过钢铁,字字带血,“这手上的伤,不是摔的!是刚刚在妈妈的病房门口,差点要了我命的、带着渊镜标记的杀手留下的!”她猛地拽开大衣前襟,露出被临时绷带包裹的肋下伤处,纱布边缘渗着新鲜的刺目红痕。“这肋下的钢针!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妈妈病床边……那瓶密封圈被撬开的毒药!这每一道伤!每一滴血!这毒药瓶!都连着林微月那条毒蛇!都指着周辰!”她染血的手指几乎戳到父亲煞白的脸上,泪水终于决堤,混杂着无法抑制的愤怒与恐惧奔涌而下,“那个姓王的医生就是她埋的刀!康瑞就是她们备好的墓地!您还要带着妈往里面躺吗?!您是嫌妈死得不够快?……您要逼死我们……你才安心吗?爸爸——!”
最后那声近乎泣血的“爸爸”,裹挟着血泪与控诉,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简国涛的心口。他所有的嘶吼、挣扎、疯狂的念头都被这赤裸而狰狞的绝望瞬间击穿。他猛地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浑浊瞳孔里倒映着女儿惨白带血的脸颊、手腕上深刻的伤疤和肋下渗血的绷带,还有那件裹着她的、属于另一个危险男人气味的宽大黑大衣。他像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喉咙,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是茫然地、失神地看着简安脸上奔流的泪水和刻骨的恨意。
极度的痛苦和巨大的愧疚席卷了他,如同溺入冰冷的深海。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喑哑破碎的呜咽,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头猛地向旁边一歪,双眼翻白,直接软倒在李叔怀里!
“爸!快!急救!”简安失声惊呼。
周辰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那点仅存的温润被彻底撕碎,只剩下暴怒和慌乱。他知道,自己精心维持的局面彻底失控。沈墨深冰冷的视线扫来,秦风早已一个箭步上前和李叔配合。
混乱中,沈墨深的声音清晰而冷酷地越过众人,砸向周辰扭曲的脸:“周先生,简董身体不适,你岳母的转院事宜,就不必劳驾了。”他微微偏头,对刚刚赶到的穿着考究定制西装的男人点了下头,“接下来的手续,简小姐和我的人会处理。你可以,”沈墨深的薄唇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冰灰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不容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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