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实质的潮水,漫过秦羽和王文俊的脚踝,爬上他们的脊背。
一楼东侧通道。
没有缝隙,没有生路,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冰冷的、散发着尘埃与铁锈味的现实。
货梯巨大的金属轿厢门歪斜地嵌在混凝土框架里,表面布满凹痕和划痕,指示灯一片漆黑,显然早已断电废弃。货梯后方,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对外通道,而是一堵厚重、布满污渍的混凝土承重墙,冰冷坚硬地宣告着此路不通。
墙角胡乱堆放着几个破损的货箱和废弃的清洁工具,灰尘厚得能留下清晰的指印。唯一的“门”,是一扇厚重的防火门,门轴锈死,门把手也扭曲变形,门缝严密得连一丝光都透不过来,通往的似乎只是更深、更黑暗的内部设备间或管道井。
“没…没有…”王文俊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徒劳地用手电光照着那堵墙,又去推那扇纹丝不动的防火门,手指在冰冷的金属上留下汗湿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孙涛…孙涛他骗我们?!他妈的!他为什么要骗我们?!他死哪儿去了?!”恐惧迅速被一种被愚弄的狂怒取代,他猛地踹了一脚防火门,沉闷的回响在空荡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也引来了黑暗中更深的窥视感。
秦羽没有动。他像一尊石像,站在货梯与墙壁构成的狭窄夹角里,手电光柱稳定地扫视着每一个细节——墙壁的纹理、地面的灰尘、防火门锁孔的锈迹。
没有新鲜撬动的痕迹,没有强行通过的迹象,甚至没有太多近期有人活动过的脚印。孙涛最后亢奋的信息里描述的“缝隙”,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物理空间。这里只有死胡同和绝望。
陷阱。这个词在他脑中冰冷地回响。林霁雪的警告无比正确。孙涛看到的,极有可能是有人想让他看到的。
就在这时——
嗡…嗡…嗡…
死寂中,手机在秦羽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的嗡鸣声,在空旷的通道里被放大,如同某种不详的丧钟敲响在王文俊的心头。
“谁?!”王文俊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转身,手电光慌乱地四处乱扫,仿佛下一秒黑暗中就会扑出什么东西。
秦羽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他冷静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亮起,刺得人眼睛发疼。屏幕顶端清晰地显示着消息来源:群聊【金海幸存者】。
发信人:孙涛。
时间:现在。
王文俊也看到了,他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又猛地涌上一种近乎癫狂的希冀:“孙涛?!他…他没死?!他还活着?!快!羽哥!快看他怎么说?!”
秦羽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点开了群聊界面。
【孙涛】:哟呵?都活着呢?到一楼了吧?东侧货梯后面,找着那“看得真真儿”的缝隙没?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宽敞?特亮堂?[龇牙咧嘴笑.jpg]
【孙涛】:一群傻逼!还真信了?老子随便编着玩儿的!这破地方哪有什么门缝?闷死你们这帮龟孙儿!老子舒坦着呢![点烟得意.jpg]
【孙涛】:慢慢找吧,小傻瓜们!老子先走一步,给你们探探黄泉路宽敞不宽敞![再见.gif]
信息一条接一条跳出,充满了恶毒的快意和毫不掩饰的嘲讽,表情包更是极尽挑衅之能事。
“我操他大爷的孙涛!!!”王文俊瞬间血冲脑门,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耍我们?!拿命耍我们?!他人呢?!老子要宰了他!!!”他几乎要扑向秦羽的手机,仿佛能通过屏幕抓住那个该死的混蛋。
但秦羽,却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他的大脑在信息弹出的瞬间就进入了超高速的警戒状态,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扎进他的思维网络,触发密集的危险信号。
第一,性格严重不符。孙涛是暴躁,是自私,是关键时刻会抛弃同伴独自求生。但他不是疯子,更不是以玩弄他人性命为乐的变态。在这种绝境中,耗费心机编造一个如此具体、导向性极强的“生路”谎言,仅仅是为了看同伴绝望地扑向死路?这不符合孙涛那种简单直接的“莽夫”逻辑。他若想独活,只会闷声不响地自己尝试,成功了炫耀,失败了消失,绝不会多此一举设计这样一个复杂且需要后续“观赏”的残忍骗局。
第二,时机精准到诡异。这条信息发送的时间点,掐得太准了!就在他们两人刚刚抵达这个虚假坐标,刚刚确认这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缝隙”,刚刚被最深的绝望攫住心脏的瞬间!这绝不是什么巧合!发送者仿佛就潜伏在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他们的每一个反应,然后在他们情绪最低谷、最愤怒、最混乱的时候,精准地投下这颗嘲讽的炸弹。
他为什么敢笃定大家一定会去一楼查看?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秦羽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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