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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晏石头好半天才喘过气来,想发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瞅一眼兰馨儿,憋咄[注:1]了半天,又冒了一句青州话。“你,你个小丫头片子,齁瞎咯啧[注:2]。”
“呦。”兰馨儿上下瞅瞅晏石头,白眼一翻,冷笑,“中!敢骂俺小丫头片子,你是谁呀?敢……”瞅瞅大小姐,呵呵一笑,“大小姐,看起来,咱今没白来。这生瓜蛋[注:3]还真是个卖瓦盆的,青州话一套一套。还会日嚼[注:4]银。”
“行啦。你真是个……”大小姐手指点点兰馨儿,想笑但没笑出来,“咋?你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俺娘日嚼得,人家叫不得?”
“大小姐,你娘是……”兰馨儿话到嘴边改了口,“是俺主子,叫俺甚,俺都稀罕,他算那根葱,凭啥日嚼俺。”
“行啦!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小姐瞅瞅天,嗔怒地剜一眼兰馨儿,“这回没摘着酸枣,碰到圪针[注:5]了吧?”朝晏石头摆摆手,“行啦,兰馨儿是瞎咯啧,可你个大汉们,也……”
“大,大小姐,俺……”晏石头一脸委屈,瞅瞅兰馨儿,“俺,俺可真不是学她说话,俺真的也是青州人,……”晏石头老家也是青州的。晏石头很小就随着在外面做事的老爹离开了老家,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京畿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县里。也许是走的地多了,他的话南腔北调,但对老家的青州话,始终难以忘怀。不过,只有在家里,或者是对青州人,他才会自觉不自觉地说老家的方言。
“你真的也是青州人?”兰馨儿显得很兴奋,两眼放光。
晏石头点点头。挠挠的脑[注:6],嘿嘿一笑:俺可不敢狗头上插羊角,装羊样。
“你,……”兰馨儿眼一瞪,脸一拉,突然发问,“哪个庄的?”
“阳各庄的。”晏石头答。
“那你姓啥?”兰馨儿又问。
“俺姓晏……”晏石头没把话说完。
“姓盐,你咋不说你姓醋呐?”兰馨儿瞅瞅大小姐哈哈大笑。“大小姐,听见了吧?狗头上插羊角装羊,这回出洋相了吧。”
大小姐没笑。摇摇头。
“俺,俺本来就姓晏,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甚要姓醋。”晏石头一本正经。
“你,你是真傻,还是装憨打癔症?关公门前耍大刀,你想捉糊俺,”兰馨儿直直腰,清清嗓子,眼一瞪,“你算啥青州银,一看就是个蒙事的。本姑娘告诉你,你支棱着耳朵听好了。阳谷庄都是姓杨的,都是赶老爷儿的杨二郎的后代。压根没有你这个姓盐的。”兰馨儿咬文嚼字说的也是一本正经。
兰馨儿说的信誓旦旦。其实,她也是听老辈人访的古。
阳谷庄虽然只是青州县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但可是有古访的。相传当年二郎神赶老爷儿[注:7]路过圪针岭时,脚底扎了圪针,只好在谷底的一块大石头上歇脚。多少年以后,自称二郎神后裔的杨二为了躲避战乱带着家人落户在了这里。村庄也就被外人叫做杨二庄。再后来,杨二的后人避讳祖辈名讳,也是敬畏二郎神赶老爷儿,故改名阳谷庄。
“小姐,你那都是老娘们访的古,”晏石头摆摆手,呵呵一笑。兰馨儿访的古,晏石头小的时候,娘也给他讲过。“不过,俺老家真的就是阳谷庄的,俺真的姓晏,不姓醋。听老辈人访古,那也是有说头的。”抬头瞅瞅天,憨憨一笑,“只是俺……”话没说完,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
兰馨儿哈哈大笑。
晏石头臊的满脸通红。
大小姐也想笑,但抿了抿嘴,还是憋住了。瞅一眼兰馨儿,嗔怒地,“咋?很好笑是吧?饱汉不知饿汉饥,没让你饿着是吧?”
“大小姐,你这话,可不中听?”兰馨儿嘴一嘟,“他饿,那是他自找的。能怨俺,俺又没让他饿着。”嘻嘻一笑,凑近大小姐耳边说了一句话。“……”
“死小妞,你瞎咯啧个甚?”大小姐满脸通红,“好歪是咱青州老乡不是?”
“是。大小姐说的是,人不亲土亲,都是青州银,他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兰馨儿一本正经。
“要不,咱歇会,俺们带的吃的,你先垫巴垫巴。”大小姐指指车上花花绿绿的点心包。
“那可不中。”晏石头连连摇头。
“咋不中?大小姐发话了,有啥不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兰馨儿瞅一眼晏石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青州人可没那么小气。算是你小子有口福,这可都是稀罕吃食,一般银,齁说吃,见都没见过。”
“只是……”晏石头来京城好几年了,也算见过些世面,花花绿绿的点心包,他见过,可吃,他想都不敢想。因为……
“只是啥?你个大汉们,咋腻腻歪歪,像个老娘们,咋?怕俺们赖你捎脚钱,还是……”兰馨儿一脸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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