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裹着花祭未散的残香,悄然穿亭过户,拂过一辆缓缓前行的马车。
帘影微动,车内光影斑驳,温锦棠垂眸看着掌心攥紧的丝帕,指尖仍残留着谢临渊那句话的余温——
“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带在身边。”他指尖轻抚腰间锦囊,嗓音低沉如夜风拂过寒潭,“就像你,从未离开过我的命数。”
那一瞬的目光,似穿透了过往种种,落在她从未设防的心底深处。
车轮碾过青石,辘辘声如更漏,一滴一滴,将她浸入前世记忆的寒潭——那时他冷眼旁观她受辱,而今夜,他为她徒手染血。
而这一场春夜,还未落幕。
前世,她也曾无数次满怀期待地为他缝制香囊,里面的香料配方皆是她翻遍古籍,寻访名医,为调理他常年征战落下的旧伤而精心调配。
可那些满载着她少女情思的物件,最终的归宿,不过是书房角落里某个蒙尘的木匣,从未被他真正带在身上过。
他待她,永远是相敬如“冰”的客气与疏离。
而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这枚香囊,是她重生后,以改变二人命格纠缠为初衷所制,内里藏着她以命理之术推演出的,能平息他身上那股过于锐利肃杀之气的香方。
它不再是单纯的爱慕之礼,而是她为自己、也为他谋求一线生机的利器。
可他却说,他一直带在身边。
温锦棠悄然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下。
车窗外掠过的灯火,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让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他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似乎已经从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廷风波中抽离出来。
然而,温锦棠却能清晰地“看”到,他周身那股原本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的紫色气运,此刻虽然依旧强盛,却多了一缕温润的金色丝线缠绕其间。
那金色,正是源于她,源于她亲手递出的那枚解毒香囊,源于他们之间此刻微妙而崭新的联结。
今夜春祭大典上的凶险,她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当那名唤玉笙的舞姬旋身而出,如仙女散花般将那特制的香粉洒向御前时,温锦棠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空气中气运的诡异波动。
那香气,表面上是助兴的异香,实则暗含着能引动人心底最深欲望的“迷魂粉”,歹毒无比。
她看到裴婉儿坐在席间,眼中那抹志在必得的阴狠光芒,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裴婉儿是想故技重施,让谢临渊当众失态,再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重演前世那场让她身败名裂的“绯闻”。
只可惜,如今的温锦棠,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无知少女。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察觉到谢临渊眉宇微蹙、气息浮动的瞬间,便将早已备好的、能定心清神的解毒香囊,趁着众人目光都被舞蹈吸引的间隙,精准地抛入了他的袖中。
下一刻,玉笙忽然暴起,手中藏刃直取温锦棠咽喉!
谢临渊猛地伸手,徒手接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金砖上,映得他眉峰愈发凌厉。
之后的一切,都如谢临渊事先与她推演过的那般,顺理成章。
谢临渊的雷霆一喝,禁军统领的迅速擒拿,从玉笙身上搜出的罪证,皇帝的雷霆震怒……环环相扣,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向谢临渊:“谢爱卿,你这位未婚妻,不简单啊。”
最精彩的一笔,莫过于谢临渊借此机会,呈上了他早已暗中查获的,裴家通过裴婉儿之手与户部官员勾结,侵吞军饷的账册副本。
人证物证俱在,直接将幕后主使裴婉儿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
虽然碍于皇后与裴家的颜面,皇帝只下令将她软禁于安远侯府,但所有人都明白,裴婉儿完了,皇后一派,也因此遭受了沉重打击。
这一战,他们赢了,赢得干脆利落。
而她,温锦棠,不再是需要他庇护的弱质女流,而是能与他共执棋、同破局的——“命定之人”。
思及此,温锦棠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她深吸一口气,车厢里的冷檀香让她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她不该再奢求更多。
马车缓缓停在了温锦棠所居的清芷院外。
“到了。”谢临渊睁开眼,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无波,仿佛先前那句温情的话语只是她的错觉。
“侯爷,今夜也早些歇息吧。”温锦棠敛衽一礼,声音轻柔。
谢临渊“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只目送她提着裙摆,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后,这才吩咐车夫:“回主院。”
温锦棠回到房中,屏退了前来伺候的丫鬟。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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