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成女声，像是淬了毒的钢针，扎进林凡的耳膜。
“林凡先生，根据您上个季度的综合数据，您的‘情绪价值输出’出现了两次A级波动，一次B级负向偏移。请解释原因。”
白。
视野里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白色。墙壁、地板、天花板，还有眼前这个被称为“价值评估师”的女人脸上那毫无瑕疵，也毫无生气的皮肤。
这里是东海市CVS评估中心，一个决定所有男性命运的审判庭。
林凡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温和的、被系统判定为“高亲和度”的微笑，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
“报告评估师，A级波动是因为我……我向我的伴侣陈雪求婚，当时情绪比较激动。”
“求婚成功了吗？”合成女声毫无波澜。
林凡的笑容僵了一下：“……还在……还在等待对方家长的最终评估。”
“那就是失败了。”评估师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残忍，“失败的求婚，无法构成正向情绪价值。系统判定为‘无效输出’，不予加分。”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CVS手环——那块黑色的金属环上，正闪烁着一串猩红的数字：73.4分。
一个尴尬到极点的分数。
在“雅典娜系统”的评判体系里，90分以上是“高价值男性”，是婚恋市场里被疯抢的稀缺资源；80-90分是“优质男性”，可以拥有体面的生活和择偶权；75分，是及格线。
而75分以下，则被统称为“残次品”。
林凡距离“残次品”，仅有1.6分之遥。
而他的女友陈雪，一个美丽、优雅、CVS魅力等级高达88分的女孩，她的父母给出的底线是：林凡的CVS综合价值分数，必须达到80分。
“至于那次B级负向偏移，”评估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凡的思绪，“数据显示，您在深夜独自一人时，心率、皮质醇等多项指标异常，系统判定为‘焦虑’。请解释。”
林凡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
解释？他怎么解释？
解释自己为了凑够买“CVS增值服务”的钱，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疯狂加班，结果还是差了一大截？
解释自己看到陈雪朋友圈里，她和那些开着浮空车、手环上闪烁着金色数字的“高价值男性”谈笑风生时，那种发自骨髓的自卑和恐慌？
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被系统判定为“无能”、“嫉妒”，扣掉更多的分数。
他只能继续微笑，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提线木偶。
“那次是因为……工作压力比较大，一个项目遇到了瓶颈。但请您相信，我有能力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对我的伴侣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他把自己最真切的痛苦，包装成了一句最标准的“官方回答”。
评估师面无表情地在光幕上划动着，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林凡狂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他死死地盯着评估师，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为了今天的季度评估，他准备了整整三个月。他严格按照《CVS高分指南》里说的那样，每天坚持健身、阅读、练习微笑、背诵高情商对话模板……他甚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报了一个昂贵的“情绪价值提升课”。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该死的6.6分。
为了陈雪的一个肯定，为了她父母的一个点头，为了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终于，评估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望向林凡。
“林凡先生，本季度的综合评估已经完成。”
来了！
林凡屏住了呼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鉴于您在评估期间，表现出不符合‘稳定’要求的心理波动，且未能给出合理的正向解释……”
评估师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林凡的神经上。
“……经‘雅典娜系统’综合判定，您的CVS分数，最终评定为……”
光幕亮起，刺目的数字投射在林凡骤然收缩的瞳孔上。
“72.9分。”
“……扣除0.5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