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狭小的窗户透进微弱的月光,苏晚蜷在硬板床上,毫无睡意。白天那辆黑色轿车和车里那个冷峻男人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顾屿舟。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被绝望和焦虑填满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圈希望的涟漪。她必须确认,也必须行动。
第二天,苏晚起得很早。她翻出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那件用碎花棉布做的衬衫,领口被她巧妙地改成了更精致的小圆领,掐腰的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仔细地梳好乌黑的长发,扎成两条光洁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脸上没有脂粉,只用一点点蛤蜊油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唇。清纯、精致,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又不失楚楚动人的脆弱感。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并将其发挥到极致。
她没有直接去找顾屿舟,那太刻意,也容易惹人闲话。她选择了“偶遇”。
她打听到保卫科的人每天上午九点左右会去厂办大楼送取文件。于是,她抱着几本从学校借来的、已经翻旧的高中课本,装作去厂图书馆(图书馆和厂办大楼在同一栋楼)还书的样子,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通往厂办大楼的林荫道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放慢脚步,低着头,看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页,实则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视着周围。她心跳得很快,手心微微出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以为今天不会遇到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正是顾屿舟。他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制服(保卫科的制式服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他步伐沉稳有力,目不斜视,径直朝厂办大楼走来。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冷硬的金边。
苏晚深吸一口气,在他即将经过自己身边时,仿佛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手中的书本“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啊!”她低呼一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无助,蹲下身去捡。
顾屿舟的脚步顿住了。他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少女。阳光勾勒着她纤细柔美的身影,散落的书本,微微蹙起的秀眉,以及抬起眼时那带着一丝窘迫和求助的水润眼眸——像受惊的小鹿,让人心头无端一软。
“没事吧?”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但少了几分昨日的疏离。
“没…没事,谢谢同志。”苏晚脸颊微红,手忙脚乱地捡着书,动作带着少女的笨拙和羞涩。她刻意让自己的手指微微发抖。
顾屿舟没说什么,也蹲下身,大手一伸,利落地帮她捡起几本散落较远的书,递给她。
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地触碰了一下。苏晚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手,脸更红了,声如蚊呐:“谢…谢谢顾科长。”
顾屿舟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嗯…听…听人提起过。”苏晚抱着书站起身,微微仰头看他,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崇拜,“说顾科长是部队转业的英雄,很厉害。”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英雄”的仰慕,这是这个年代最安全也最能拉近距离的标签。
顾屿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纯粹的仰慕不似作伪。他见过太多或敬畏或讨好的目光,但这样干净直白的崇拜,倒是少见。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继续朝办公楼走去。
第一次接触,点到即止。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手心攥紧了一本物理书粗糙的封面。他没有表现出反感,甚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制造了更多的“偶遇”。
厂图书馆的阅览室,她会坐在他不远处的角落安静看书。有时是厂区食堂,她会“恰好”排在他后面,在他打饭时,细声细气地跟窗口师傅说一句“麻烦少打点肥肉”(暗示自己胃口小、生活不易)。有时是傍晚,她会抱着书在厂区小树林的石凳上温习,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独而坚韧的美感。
她从不主动搭讪,只是安静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像一个努力又带着淡淡忧愁的漂亮背景板。她让他看到她美丽的外表,也让他看到她处境的不易(洗得发白的衣服、独自一人形单影只),更让他看到她“上进”的一面(捧着书本)。
顾屿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频繁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漂亮女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看到她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工言语调戏时,会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冷冽的眼神一扫,那几个青工便灰溜溜地跑了。他也曾看到她被家属区几个长舌妇指指点点时,挺直脊背、抿紧嘴唇快步走过的倔强背影。
这个女孩,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却努力挺直枝干的花,美丽、脆弱,却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这矛盾的特质,在顾屿舟这样习惯了铁血硬朗的军人眼中,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这天傍晚,苏晚又一次坐在小树林的石凳上,夕阳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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