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包裹着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粘稠的泥泞似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耗尽了残存的力气。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冰冷与黑暗深处,一点微弱的、奇异的热流却在悄然滋生。
它并非源于外界,而是来自凌绝尘自身——来自他那被张屠户踹击、翻滚、撞击后伤痕累累的腰腹和背部。那剧痛的核心,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星在摩擦、碰撞,在绝望的废墟中倔强地燃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生命之火。
“嘶……”意识在剧痛的刺激下艰难地凝聚。凌绝尘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泥腥和血腥味涌入肺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雨似乎小了些,但寒意更甚。他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冰冷的街巷泥水里,而是靠在一处还算干燥的断墙角落里。身上那件破烂的粗麻衣被雨水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但意外的,身体下方似乎垫了些干草,隔绝了部分地面的寒气。
是谁?
凌绝尘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破败的庙宇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残破的神像早已面目全非,蛛网在墙角随风轻颤。这里是城郊废弃的土地庙,他附身这废柴少年后,曾短暂栖身过几日。
不是张屠户,更不是那尖嘴猴腮的瘦子。
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无声地立在破庙门口,背对着他,面朝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那袭白衣即使在这样破败的环境里,也纤尘不染,腰间古朴长剑上那颗小小的星形宝石,在昏暗中散发着恒定而微弱的清辉。
苏挽星。
星陨阁的圣女。
是她……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凌绝尘心中并无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升起一股更深的警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曾几何时,他俯瞰诸天,视众生如蝼蚁。如今,却要依靠一个凡尘武者的怜悯才能苟活?
“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苏挽星并未回头,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凌绝尘喉头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只有一阵嘶哑的气流。
“你经脉郁结,天生断绝武道之路,为何能伤那屠夫?”苏挽星终于转过身,那双倒映着星河的眸子平静地落在凌绝尘身上。她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穿透力,审视着他孱弱的身体,以及那双在泥污和狼狈中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深邃的眼睛。“那一指,看似简单,却截断了他‘巨阙’与‘膻中’之间气血交汇的枢纽。时机、位置、力道,精准得不像巧合。”
凌绝尘心头微凛。这女子果然敏锐!她竟能一眼看出他攻击的关键节点。在仙界,这不过是战斗常识,但在这凡尘,能瞬间看破并准确点出穴位名称,足见其武道见识之深。
他沉默着,并非不想回答,而是这具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解释。一个被家族抛弃、经脉郁结的废柴少年,如何懂得这等精妙的截脉手法?任何解释都只会引来更深的怀疑。
“呵。”苏挽星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回答,那声轻笑极淡,听不出情绪。“星陨阁在追捕一头从‘黑风林’逃出的异兽‘血影貂’,它受了伤,嗜血狂暴,逃窜至此。我循着血腥气而来,恰好看到那一幕。”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凌绝尘沾满泥污和血渍的破烂衣衫上扫过,尤其是他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此刻却无意识紧握成拳的手。“顺手为之,不必多想。星陨阁,不养废人。”
最后几个字,冰冷而直接,如同宣告。
凌绝尘心中并无波澜。废人?在他仙尊的眼中,这凡尘世界所谓的“武道天才”,也不过是强壮些的蝼蚁罢了。只是,现在的他,确实比蝼蚁还要孱弱。
苏挽星不再看他,莲步轻移,走到破庙中央。她并未生火,似乎对这寒冷毫不在意。只见她盘膝而坐,双眸微阖,双手置于膝上,结了一个奇异而古朴的印诀。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场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雨声似乎也被隔绝在外。她周身开始弥漫起一层极其淡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氤氲白光。那并非仙界的灵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凝实、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能量波动。
**武道内劲!**
凌绝尘的残破仙魂瞬间被这奇特的能量吸引。他强忍着剧痛和虚弱,集中起最后一丝精神去感知。
在仙尊的洞察之下,苏挽星体内的景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呈现”在他意识中。那不是内视,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能量感知。他看到,苏挽星体内并非如仙界修士那般拥有气海丹田存储浩瀚仙元,而是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间,无数细微如丝的“气脉”中,流淌着一种银白色的、如同水银般凝练的液态能量!
这能量极其精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它以一种玄奥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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