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玉的注意力被街道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牛杂摊所吸引。摊位不大,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煮着各种牛杂,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然而,与其他一些生意兴隆的食摊相比,这个牛杂摊前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零星一两个顾客在等待。
摊主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的妇人。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随意地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几缕散乱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皱纹深陷,眼神中带着一种长年累月积压下来的愁苦和疲惫。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手臂显得有些干瘦。此刻,她正低着头,默默地用剪刀将煮熟的牛杂剪成小块,动作有些迟缓,神情也显得有些麻木。
苏玉注意到,当她从一些摊位前走过,那些摊贩在应付她的同时,偶尔会用一种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那个牛杂摊的妇人。而当一些看起来像是地痞流氓模样的人从牛杂摊前经过时,那妇人总是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些细微的观察,让苏玉心中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位卖牛杂的妇人,人称“李婶”——这是她从旁边摊贩无意间的称呼中听到的——很可能就是这条夜市街上,受到刀疤勇那些手下欺压最狠,也最无力反抗的人之一。她的摊位生意冷清,或许也与此有关。那些地痞流氓,恐怕没少从她这里敲诈勒索,甚至可能还故意捣乱,影响她的生意。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任何一点点的改变,都可能意味着希望。她们或许是最渴望摆脱现状,但也可能是最胆小怕事,最不敢轻易相信承诺的人。
苏玉心中迅速做出了决定。她要从这位李婶这里作为突破口。如果能够说服李婶,让她第一个带头交保护费给洪兴,那么对于其他那些还在观望和犹豫的摊贩来说,无疑会产生一种示范效应。一旦有人开了头,事情就好办许多了。这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倒了第一张,剩下的就会接二连三地倒下。
打定了主意,苏玉不再迟疑。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了李婶的牛杂摊前。
李婶似乎察觉到有人走近,她抬起头,浑浊的目光落在苏玉身上。当看清苏玉的容貌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但随即,她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愁苦和戒备。她大概也听到了苏玉之前在其他摊位前说的话,知道这个女子的来意不善。
苏玉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摊前,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婶。她的眼神中没有盛气凌人的压迫,也没有虚情假意的怜悯,只是一种淡淡的,却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审视。
李婶被苏玉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小姐……要点什么?萝卜?牛肚?还是……别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玉并没有像之前对待其他摊贩那样,一上来就恶声恶气地逼迫,或者用冷冰冰的语气直接挑明来意。她知道,对付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法。对于李婶这样饱受欺凌、内心早已充满恐惧和不信任的人,简单粗暴的威胁,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她看着李婶那双布满老茧、因为常年接触汤水而显得有些浮肿的手,又看了看她额角渗出的汗珠和眼中那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愁苦,心中不禁也泛起一丝淡淡的同情。但她很快就将这丝同情压了下去。她清楚自己的任务,也明白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她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同情心泛滥。
苏玉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露出一丝和缓的表情,声音也放得尽量柔和了一些:“李婶,不用忙了,我不是来买牛杂的。我想和您聊几句,可以吗?”
李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苏玉。她似乎没想到这个传闻中代表洪兴来收数的女子,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迟疑地点了点头:“小姐……有什么事,你……你说吧。”
苏玉的目光扫过李婶摊位上那些看起来还算新鲜,但显然销路不佳的牛杂,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李婶,您在这里摆摊多久了?”
李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玉会问这个,她想了想,才回答道:“有……有十几年了吧。从我男人走了以后,就一直靠这个摊子养活一家老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和无奈。
“十几年了,不容易啊。”苏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条街,想必您比谁都熟悉。这里面的道道,您也比谁都清楚。”
李婶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不知道苏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玉继续用那种和缓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婶,我知道,你们这些做小生意的,最怕的就是麻烦,最想的就是能安安稳稳地赚钱养家。但是,这条街,真的能让你们安稳吗?”
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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