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盛集团总部顶层,巨大的落地窗映着高启盛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他像头被抢了猎物的饿狼,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来回踱步,价值不菲的紫檀佛珠被扯断了线,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哥!查清楚了!就是他!林振邦!”高启盛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变形,几乎要刺破隔音良好的玻璃,“那个在松鹤苑搅风搅雨、现在又把手伸到莽村的老东西!他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以为我们高家兄弟是泥捏的?!我这就带人去莽村!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猛地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作势要砸向映着城市灯火的光滑玻璃。
“盛子!”一直沉默坐在巨大红木办公桌后的高启强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水浇头,瞬间让暴怒的高启盛僵在原地。高启强指间夹着的雪茄燃着暗红的火头,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深潭般的眼眸。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烟雾,钉在弟弟身上。
“带人去?然后呢?像王伯驹那条疯狗一样,被他身边那些铁疙瘩保镖打断腿扔出来?”高启强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冰冷,“莽村的事,没那么简单。这个林振邦……”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我让周桐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查他的底,干净得像一张刚出厂的A4纸。越是这样,越说明水深。国外回来的,要么是过江龙,要么是……真神。”
他弹了弹烟灰,动作沉稳有力:“对付这种人,硬碰硬是下下策。得借刀。”他嘴角勾起一丝毒蛇般的弧度,“侯亮平那条被沙瑞金骂得半死的疯狗,不是正缺一块垫脚石,好去向他的‘国士’邀功吗?莽村这块骨头,够硬,正好让他去啃。啃得动,我们坐收渔利;啃不动,崩掉他的牙,也替我们探探林振邦的底。”
高启盛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种不甘的阴鸷取代:“哥,你的意思是……”
高启强摁灭雪茄,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在城市的灯火前显得异常深沉:“‘听涛阁’的局,该开场了。让侯亮平这条丧家犬,发挥他最后的余热吧。”
汉东市郊,临江而建的“听涛阁”。这里是汉东最顶级也最隐秘的私人会所之一,寻常人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今晚,顶层最奢华的“观澜”包间却被包了下来。巨大的水晶吊灯流泻下璀璨却冰冷的光,映照着足以容纳二十人的巨大红木圆桌。桌上摆满了寻常人见所未见的珍馐:空运的深海帝王蟹、价比黄金的野生大黄鱼、年份窖藏的顶级茅台……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精心烹调出的奢靡气息。
主位空着。高启强尚未到场。高启盛坐在主位右手边,脸色依旧阴沉,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面前那套纯金镶边的餐具。
包间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侯亮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亮。但再精致的打扮也掩盖不住他眼底深处的惶恐和疲惫,以及那份强行堆砌起来的、近乎卑微的讨好笑容。他像一条嗅到主人气息的哈巴狗,目光飞快地在包间内扫视一圈,没看到高启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热切地投向高启盛。
“高总!高总!劳您久等了!实在抱歉!局里有点小事耽搁了!”侯亮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高启盛面前,腰下意识地就弯了下去,伸出双手想去握高启盛随意搁在桌上的手。
高启盛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侯亮平伸到一半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却不敢有丝毫怨怼,讪讪地收回手,搓了搓。
“侯局长是大忙人,我们等等是应该的。”高启盛这才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侯亮平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
“不敢不敢!高总折煞我了!”侯亮平连忙摆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极其自然地拿起桌上那瓶打开的三十年茅台,姿态熟练而卑微地弓着腰,凑到高启盛手边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前,“高总,我给您满上!先给您赔个不是!今天在松鹤苑那事,实在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下面的人不会办事!惊扰了高总和吴老!该打!该打!”
他小心翼翼地斟酒,酒线拉得又细又稳,生怕洒出一滴。那姿态,哪里还有半点省府特派员的威严?活脱脱一个训练有素的酒楼侍应生。
就在他倒满酒,准备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赔罪时,包间门再次被推开。高启强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主位。
侯亮平如同被电击一般,猛地放下酒瓶,脸上瞬间堆叠出比刚才更加夸张十倍的热情笑容,身体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近乎哭腔的谄媚:“高总!高总您来了!快请上座!快请上座!”他抢先一步拉开主位那张沉重的紫檀木椅子,动作殷勤得如同伺候皇帝的太监。
高启强面无表情,目光在侯亮平那几乎要低到尘埃里的脊背上扫过,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扫过空气。他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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