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派去暗中保护叶轻眉的人手,在皇权这台庞大的机器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京城动向,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太平别院的安全。”
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依旧下达了指令。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希望,还来得及。”
陈萍萍望着南方,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无力。
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他鞭长莫及的京城上演。
而那个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正处于风暴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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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
军帐之内,陈萍萍独坐轮椅,
指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冰冷的金属。
那里面,藏着叶轻眉为他改装的火器,
是他最后的防身之物,也承载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些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岁月。
“小阉狗,又来爬墙头了?”
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山谷间的清泉,叮咚作响。
彼时,他还是诚王府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而她,是那个如同天外谪仙般降临的叶轻眉。
太平别院的墙头,
是他偷偷仰望她的地方。
那时的庆帝,还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诚王世子,同样是那堵墙的常客。
他们三人,曾在那片洒满阳光的院落里,有过无数次畅谈。
叶轻眉总是语出惊人,描绘着一个他们闻所未闻的理想国度。
她拿出奇奇怪怪的“肥皂”、“玻璃”,建立起庞大的内库商号,让庆国日渐富强。
她拿出名为“霸道真气”的秘籍,让原本资质平平的世子,拥有了问鼎至尊的力量。
她支持诚王,在波谲云诡的皇位争夺中,一步步将他推上了权力的巅峰。
那时的庆帝,看向叶轻眉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炽热的爱慕与毫不掩饰的依赖。
“轻眉,待我君临天下,必许你一世荣华,共享这万里江山!”
年轻的世子,曾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许下这样的诺言,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而叶轻眉,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却有着他读不懂的深邃。
“我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与谁共享江山。”
“我希望庆国的国民,每一位都能成为王;
都能成为统治被称为‘自己’这块领土的,独一无二的王。”
她在监察院门口立下的那块石碑,字字句句,都深深镌刻在陈萍萍的心底。
那是怎样一种博大而又天真的理想啊!
他曾以为,庆帝是懂她的。
至少,在那段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岁月里,他是懂的。
北伐的硝烟,至今仿佛仍在眼前。
庆帝修炼霸道真气走火入魔,瘫痪在床,敌军围困,危在旦夕。
是他,陈萍萍,率领着黑骑,浴血搏杀,从尸山血海中将他救回。
那一战,黑骑几乎全军覆没,他也永远失去了双腿。
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叶轻眉,眼中含泪,却强作欢颜。
“萍萍,别怕,以后有我。”
她为他改装了轮椅,在他的扶手里装上了威力巨大的火器。
她说:“这是我送你的腿,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用它狠狠地打回去!”
那份关切与温暖,是他残缺生命中最明亮的光。
然而,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或许,是从庆帝的目光,从最初的爱慕与依赖,渐渐掺杂了忌惮与猜疑开始。
或许,是从叶轻眉建立监察院,试图将皇权置于监督之下开始。
陈萍萍还记得,有一次,他与庆帝私下对酌。
酒过三巡,庆帝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也有些,痛苦。
“萍萍,你说,轻眉她,究竟想要什么?”
他当时沉默了。
庆帝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爱她。”
“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女人。”
“她的才华,她的理想,她的一切,都让我深深着迷。”
“但是,”
庆帝猛地灌下一口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狠厉。
“朕更爱这天下!”
“朕是庆国的皇帝,朕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不容置疑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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