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起片刻暖流,那双嘲弄的眼睛就浇灭了所有的希冀。
是愧疚,愧疚使他做到如此。陆如云一遍遍坚定这个信念,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其实他不必如此,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做不到责怪他。
结局就像是某部古早小说,余怀瑾的母亲给她发了消息。
“这位同学,你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了。女孩子应该有点家教,不要随便缠着男孩子撒娇卖痴,你也不想让他变成你那样的人吧。”
陆如云看到这句消息时,羞愧与委屈让她浑身发抖,她几乎爬着,去拿起藏在床下的利刃,狠狠扎在自己的腿上让自己稍微镇静下来。
她颤抖着打出一句又一句的话,有理有据的反驳,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红色感叹号。
她放下手机,抬头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直到母亲冲进房门哭着求她松开手。
她低头看着掌心,指甲已经掐进肉里,红色的液体在不断漫出。她后知后觉才感受到一丝痛意,可这痛意不来源于掌心,而来源于那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她蜷缩在母亲怀中,死死咬着嘴唇泪流满面,母亲一句句的呼喊让她觉得如在梦中,她的灵魂早已不知飘荡去了何方。
从那以后,陆如云彻底让自己消失在余怀瑾的世界中。
后来,余怀瑾联系不到她也打过几通电话,她一次次听着铃声响到最后,直到房间最终沉寂下来。
她也听说余怀瑾打听过她的消息,消息不知转了几手,再听到时已经不像他的语气。
“他问你最近如何,然后好像还有什么作息吃饭规律吗……嘿,你说这个谁知道啊?”朋友的声音嘟嘟哝哝,她听着,就好像看见余怀瑾站在她面前,神色如往常般担忧,碎碎念念说着关心的话。
“啰嗦死了。”她晃了晃头,嘴角带笑的抱怨。
“什么?”朋友的声音将她从幻觉中拉出,她摸了摸心脏,空落落疼的麻木。
“没什么。”她长久的望着天上的云,近乎呢喃的回答。
他们从那再无交集,尘归尘土归土。
陆如云休学了一年,也不怎么踏入学校,偶有听闻余怀瑾的事迹,大多也只是些官方的话。像是又得了什么奖项,或者被老师拿来当例子激励学弟学妹。
“天呐,咱百日誓师把毕业的学长都请回来了,这个叫余什么瑾的学长太厉害了,回班里老师整整夸了他半节课呢!”新班级里的同学在电话里碎碎念念。
“余怀瑾。”她下意识的纠正,再念出这个名字时,就好像心也跟着颤了下。
“对对对,你也听说过他?可惜你没来学校,不认识他,他长得……”同学的声音仍在耳边,她嘴角含笑,耐心的听着长篇大论,再不言语。
她很高兴听到他的境况,只是有些感叹,时间不停的转,两个形影不离的人,在旁人口中,竟是从不相识了。
陆如云站在镜子前,几年时光让她的脸褪去青涩,人也变得沉静。她低头抚摸着小巧的首饰盒,在空荡的房间中,钟表转动的声音清晰,混着她轻浅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别无任何声响。
她似有所感的回头,分针正巧转动到十二,如今正是八点整。该出门了,她深吸口气,将首饰盒收在抽屉中,再次在镜子前整理着装,走出了房门。
关门的瞬间,陆如云的脑海闪过了太多画面,有阴沉的天,飘过的云,两个人一同向上望到的伞面,还有她笑着回眸,余怀瑾含笑的眼。有真有假,有现实有梦境,唯一不变的,是陪在身边的人。
她戴着耳机走在去往公园的路上,本该胡思乱想的头脑随着路程却愈发清醒。她繁杂的心绪逐渐被抚平,脑海中空空荡荡,所注重的,只有下一步要踩的砖。
“久在樊笼中,复得返自然。”她的心境愈发平静,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这句。
顺着这句诗,她想到了个画面,一只小麻雀被放出笼子,气恼的绕着笼子叽叽喳喳,然后使劲的拍了拍翅膀,向天空飞去了。
她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笑,刚捂着嘴轻笑几声,左肩就被拍了下。
她回首摘下耳机,是余怀瑾站在她身后,他嘴角微微翘起,酒窝不听话的显现在脸颊上。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他熟稔的开口,就好像时间从未将他们分隔,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只不过是眨了下眼。
她轻轻眨了下眼,他仍在眼前,不再是白日里的幻想。她转头,是公园的大门,不知不觉之中,原来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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