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崖边的野菊簌簌作响,楚离刚要抬步往杂役房走,后颈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刺痛。
他自幼在市井摸爬滚打,这股子警觉早刻进骨血里——几乎是本能地旋身侧移,一柄三寸短刀擦着左肋钉进身后老槐,刀身震颤发出嗡鸣,震落几片枯叶。
黑影从灌木丛里闪了闪,眨眼又融进夜色。
楚离没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指腹擦过袖中针囊的麻线。
他弯腰拔下短刀,月光漫过刀柄,暗纹在刀镡处若隐若现——是楚家长房私用的云雷纹,他在楚家祠堂的族谱拓印上见过。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他对着空荡的山崖低语,喉间溢出半声冷笑。
十年前楚玄霄用玄铁剑捅穿父亲心口时,也是这般急不可耐。
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他突然反手扎进自己左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不是自虐,是要让今夜的袭击变成“意外”。
等明日杂役房的人见他手上有伤,只会当他摔了跤,谁能想到这是有人要灭口?
后半夜下了场细雨,楚离裹着潮湿的破被蜷在草垛里,望着房梁上漏下的雨珠发呆。
天医圣典在识海翻涌,他能清晰感知到掌心的伤口正在以异于常人的速度愈合,连痛意都淡得像层薄雾。
“急什么,”他对着黑暗勾了勾嘴角,“该疼的人,还没轮到我。”
第二日卯时三刻,楚离站在林嬷嬷的竹帘前。
老嬷嬷正给院里的月季浇晨露,见他过来,竹瓢在石缸里一磕:“昨日赵铁柱那老匹夫见人就说你给他治好了腿麻,你倒会收买人心。”
楚离低头,袖口还沾着草屑:“嬷嬷,我想学点真本事。”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飞檐下的麻雀,“杂役房的活计,终究是力气换饭吃。”
林嬷嬷浇花的手顿了顿。
这孩子来楚家三个月,从不说多余的话,此刻眼里却烧着团火——像极了她当年在战场见过的,那些要拼命学刀法的小卒子。
“药房?”她眯起眼,“孙药师最厌杂役毛手毛脚,你若闯了祸……”
“嬷嬷放心。”楚离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晒干的野菊,“前日见您总揉眉心,这是后山采的甘菊,配枸杞煮水喝,能缓头痛。”
林嬷嬷的眉头松了松。
她接过布包时,指腹触到菊瓣上细密的压痕——分明是用书本压了整夜,才保持住完整的花瓣。
“申时去西院报到。”她背过身去,嘴角却往上提了提,“莫给我捅娄子。”
药房的门帘是深褐色的,沾着经年的药渍。
楚离掀帘进去时,药香裹着湿气扑面而来,混着些陈艾的苦,倒比杂役房的霉味好闻百倍。
孙药师正趴在案前对账,银须垂在账本上,听见动静头也不抬:“新来的?搬药柜第三层的茯苓去晒场,记着挑没虫蛀的。”
他应了声“是”,目光却扫过满墙的药屉。
楠木抽屉上的标签有些褪色,“人参”“当归”“血灵草”……最后三个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血灵草是极阴之物,寻常药方里半分都用不得,除非……他装作擦汗,指尖轻轻划过“血灵草”的标签,木头表面有新刻的划痕——有人刚动过这味药。
日头爬到头顶时,楚离蹲在晒场翻茯苓。
李二狗端着茶碗晃过来,鞋尖踢了踢他脚边的竹筐:“哟,楚九弟好本事,才来三日就攀上林嬷嬷高枝?”他比楚离大两岁,却偏要叫“弟”,尾音拖得黏腻,“昨日我瞧见你在药房翻老账本子,难不成想偷学药方?”
楚离没抬头,指尖捏着颗茯苓,对着阳光看纹路:“李哥若是想学,我明日帮你留本《本草入门》。”
李二狗的脸腾地红了。
他抄起竹筐里的茯苓砸过去,却被楚离抬手接住。
茯苓骨碌碌滚到药架底下,撞翻了半摞旧账本。
楚离弯腰去捡,一本边角发黑的册子从最底下滑出来,封皮上“禁用”二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翻开第一页,他呼吸骤然一滞——“血灵草三钱,九转阴骨丹半颗,以童男血为引……”这分明是魔教典籍里记载的“血魂蛊”配方!
十年前父亲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楚家养了吃人的鬼”,原来这鬼就藏在药房的禁书里。
“你他娘的还真翻!”李二狗的吼声炸在头顶。
楚离抬头,见他涨红了脸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搬药的杂役。
孙药师的银须在门帘后晃了晃,终于慢悠悠走出来:“吵什么?”
“孙老,这小子偷翻禁用药方!”李二狗揪住楚离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他脖子,“我早说杂役没一个好东西——”
“李哥弄错了。”楚离反手按住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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