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域,龙象宗,外门杂役峰。
死寂的凌晨,被一声粗野至极的咆哮骤然撕裂:“王长生!你这天杀的懒骨头,又他娘的在哪儿挺尸呢!”
杂役院那扇早已破败不堪的木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一只脚蛮横地踹开。
杨管事那肥硕如猪的身躯几乎是硬挤了进来,一身油光水滑的绸缎紧紧地包裹着他那滚圆的肚腩。
他的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冷的光芒,视线一扫,便精准地锁定了墙角那道蜷缩着的身影。
屋内其余早已被这粗暴动静惊醒的杂役,此刻却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息,反而像一群被训练得服服帖帖的犬类般,迅速挪动着各自干瘦的身子,为杨管事让出一条直通王长生所在角落的道路。
他们的脸上,是一种早已习以为常的麻木,偶尔在眼底深处,才会夹杂着一丝混合着幸灾乐祸的微光。
人群中的李二和王三鬼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同时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说的无非是些落井下石的刻薄话语,诸如“活该”、“倒霉”之类。
而那个平日里便时常寻王长生麻烦,身形壮硕如熊的庞龙,更是双臂抱在胸前,脸上的冷笑毫不掩饰,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杨管事手中那根不知浸透了多少黑油的鞭子在空中狠狠地甩出。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猛地从冰冷的地面上弹了起来,那件破旧的衣衫上,瞬间沁出了一道刺目惊心的血痕。
那刚刚被抽醒,猛然起身的少年,身上裹着一件至少打了七八个补丁的粗劣麻布衣,头发枯黄,整个人瘦得跟一根麻秆似的。
“哼,某些人啊,还真当自己是来我龙象宗修仙问道的少爷了?”杨管事一步步逼近墙角。
他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继续说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能长生不成?”
剧痛袭来,王长生死死咬住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硬是将那几乎要冲喉而出的痛哼声,给强行咽了回去,只有额角的青筋因极致的痛苦而微微凸起。
他缓缓抬起头,在那蓬乱枯黄的头发之下,一双本该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两簇被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直了身体,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人群的最边缘。
杨管事见所有杂役都已集合完毕,那双三角眼中不屑的目光再次刺向王长生,嘴角咧开一抹狞笑:“人都到齐了?很好。”
“王长生,你这人活得不怎么样,名字倒是取得很有分量,听说你小子来我龙象宗,是做着一步登天,得道长生的美梦的?可惜啊,仙路没见你踏上一步,倒是快成睡仙了!”
他故意顿了顿,然后才从鼻孔里发出一声极尽鄙夷的嗤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今日,倒还真有个美差在等着你小子。”
王长生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如同两道细密的帘子,遮住了他眸中的一切情绪波动。
他来到这龙象宗杂役峰,已有半年光景,半年前他直接被一辆超速的泥头车送来了这恢弘壮阔的修行大界,正好赶上了龙象宗招收杂役。
初入山门之时,也曾被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和琼楼玉宇般的殿阁所深深震撼,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撞上了通天的机缘,从此便能一飞冲天,脱胎换骨,成为那些传说中移山填海、逍遥自在的仙门中人。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将他所有的幻想敲得粉碎。
所谓的仙门弟子身份,于他而言,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看得见,摸不着。
他只是这庞大如怪兽的仙门机器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颗螺丝钉,一个任人践踏,用完即弃的垫脚石。
这短短半年时间,他尝遍了世态炎凉,见识了比凡俗市井中更加赤裸的欺压与倾轧。
心中那份对仙道的憧憬与向往,早已被这残酷得令人窒息的现实,磨灭得所剩无几,只余下一点不甘的火星,在心底最深处明灭。
杨管事似乎很满意王长生这种沉默而无奈的模样,他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甚,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宣布了今日的任务:“王长生,你去一趟五毒岭,给本管事捉一百只赤尾蝎,再弄五十条墨玉蜈蚣回来,不得有误。”
他顿了顿,三角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安排,补充道:“哦,对了,就和庞龙他们几个一起去吧。山路崎岖,也好让师兄们给你个照应,免得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小心折在了那毒虫遍地的鬼地方。”
此言一出,站在杨管事身侧的庞龙那壮硕如熊的身躯明显一震,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狰狞的笑容。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王长生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庞龙咧开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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