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则吉
一大早的时候,周吉安与王妈带上女儿到了村外给亡父亡妻上坟,过后,他回到家中,发现家中还有很多祭祀的用品,王妈这才告诉他,那是老夫人准备给青河祭用的,周吉安便没再多问。
下午的时候,张敬之带着周吉安拜会了新上任的赵村长,听村长说,周老夫人在催促着让他办青河祭活动的事,他自己也没有办过,现在还没最后拿定主意,最近实在太忙。
于是,两人也没敢留下吃饭。
“我看那,老夫人说的这三天后的青河祭,怕是不好办哪,三年前也是这么个时候,那可是场大雨啊。”张敬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眼天,昏昏沉沉。
“可能吧,三天后的事,不好说。”周吉安也看了一眼,海岛的天气瞬息万变,只凭当下是很难判断三天后的情况的,不过之所以没有否定张敬之的说辞,更重要的一点是,六七月份确实是暴雨频频的时期。
至于说这个祭祀的事情本身,周吉安是毫无兴趣的。
六月十一,虚亡
青河祭被搁置了。
会天大雨,瓢泼的雨水几乎漫入家中,就是村口的树也被那狂风暴雨折去了不少,村里还在奔走的也只有几名参加了保甲的保丁在巡防,不时敲锣提醒注意防范,其余的村民都是门户紧闭,足不出户。
周府之中,周老夫人一直眉头紧锁。不论周吉安还有王妈如何安慰,她的情况依然没有变化,只是坐在那摇椅上看着那天,像是看的出了神,口中还不时念念有词。
‘安土息民,太平无事’
......
母亲的念词很轻很细,周吉安甚至就没听清她在念什么,可与此同时,周青玲的房间又传来了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的响动声。
“王妈,她这是怎么了?”周吉安赶紧到了房间里,可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周吉安措手不及,只是呆呆地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女儿以及她不断冒出的虚汗,就像是得了癫痫。
“小姐的老毛病了,过往每到这种天气,她都容易浑身抽动,她也就小时候这样,本来最近已经很少这样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又出这老毛病。”
周吉安没说话,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自责当中。
“放心吧,没有大碍的,把这个热敷上一阵子就会好多了。”王妈看出周吉安在想什么,她安慰了一句后,又拿来了装了热水的皮袋,敷在女儿的胸前,然后将她抱住,不稍一阵,抽动的症状似乎缓解了许多,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色暗沉,难分日夜。周吉安心中郁结难消,女儿的事情,他是无能为力的,交给王妈之后,他只好一个人走到了宅子的门前,又点上了一根烟,好似是要看看这大雨是否也有消停的那刻。
可惜,他纵是望穿那黑天,也望不到那雨的尽头,一阵接着一阵,似要冲刷掉这世间一切的不净,不对,或许不止,或是这雨只是为了冲刷掉一切。
莫名地,他从兮兮沙沙的雨中,听见了什么,他听见了有人在念诵着什么,他听不清。他又竖起耳朵,从那豪雨中,却听那念诵,竟直入他的耳中。
‘南谟薄伽伐帝,鞞杀社寠噜,薜琉璃钵喇婆,曷啰阇也,呾他揭多也,阿啰呵帝,三藐三勃陀也呾侄他唵,鞞杀逝鞞杀逝,鞞杀社三没揭帝,莎诃。’(药师咒)
......
在反复念诵。
“谁?!”周吉安心中一惊,竟朝着那空无一人的门前过道上大喝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雨声。
可那念诵,渐渐地离开了他的耳朵,又去远了。
周吉安听不懂这段不断在重复的念诵,他只能听见其中相似的两个字‘南无’。
是佛经?
他不清楚,可他竟听得有些出了神,他的心中,他的脑海中也不觉地浮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却在这个天气,这个时间里,这个空间里,犹如他所渴求的片刻清净一般。
空明。
他愿意把这种感觉归之为空明。
口中吐出的烟,缓缓地消散在了雨中。突然间,他的余光猛然看见那过道的尽头,在那迷蒙的雨中,又有一个身影略过,没有打伞,也没有雨蓑,显然那不是巡防保丁的一员。
虽然只有一个短暂的瞬间,但他却能辨别出,那似乎是一件破旧的海青,放作平日,他是不可能分辨出来的,但那一刻不一样,因为他回想起了那个噩梦,那个在船上所发生的噩梦,那个啃食着骨血的和尚。
烟,不自觉地落在了地上,灭了。
念诵,断绝了。
他不可思议地,竟朝着门外就踏了出去,他有一种冲动,要看看着念诵的人,到底,是谁。
“少爷。”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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