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恰恰避开了他的手。
陆明煦的动作虽快,却尽数落入了叶润兰眼底。
她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地扫了陆明煦一眼。
陆明煦心中一凛,连忙收回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凑上前,笑嘻嘻地哄道:“叶姨,我前两日瞧见一条翡翠项链,碧绿通透,水头极好,配您这身衣服,一定更显气色。今天我一定给您买下来!”
叶润兰听他这般说,脸色才稍霁,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嘴甜。”
两人相携着出了餐厅。
餐桌上,早餐依旧精致丰盛,冒着丝丝热气。
姜鸾将那件衣服小心叠好放在一旁,施施然坐下,拿起筷子,安静地用起了早餐。
王管家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几次欲言又止。
姜鸾察觉到他的目光,放下筷子,抬眸朝他微微一笑:“王管家,不必担心,不过是件衣服罢了。”
她深知王管家得罪不起叶润兰,有些话,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说完,她拿起那件破旧的旗袍,转身,步履从容地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鸾回到房间,将门轻掩。
坐在窗前,她指尖轻抚过那件水蓝色的衬衫。
衣料因年久早已泛黄,袖口和领边都磨出了细密的毛刺,而胸前那个巴掌大的破洞更是触目惊心。
她静静地凝视着这道伤痕,仿佛能看到岁月如何无声碾压过一段旧时光。
她没有皱眉,也没有叹息,只是将衬衫平铺在桌上,从行李箱中取出自己的苏绣工具盒。
绣针、绣线、绣框、剪刀、画笔,一应俱全。
姜鸾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块与原布颜色极为相近的丝绸,又从线轴里挑出几缕素白与淡粉。
破洞太大,直接绣补只会适得其反,她索性裁下合适大小的一片新布,将其覆于破损之处,用极细的针脚固定好四角,然后俯身,在那片空白上落笔绘图。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樱花初放,点点如雪,每一道线条都极尽温柔。
她用最柔和的线条勾勒枝干,再以渐变色晕染花瓣。
针尖穿梭之间,白色丝线渐次落下,一朵朵樱花悄然盛放于旧衣之上。
粉白相间,如雪初融,细密花蕊点缀其间,为这陈旧褴褛平添了几分生机与灵气。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银针穿梭纤维间的脆响,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交织成曲。
时间悄然流逝,不觉已至正午。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女仆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姜小姐,该用午餐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眼前景象震住——
那件本该残破不堪的水蓝衬衫,此刻胸口多了一簇盛开的白樱花,如云似雪,将原本丑陋的裂痕巧妙遮掩,还添了几分灵动雅致。
明明只是虚实交错的一抹浅色,却叫人恍惚间仿佛真能闻见春日樱树下微甜清新的香气。
女仆瞪大双眼,下意识脱口而出:“姜小姐,这也太美了吧!您这手也太神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刺绣!”
话说到一半又猛然回神,意识失言,她下意识捂嘴赔罪,“对不起,我不该乱说……”
姜鸾却只是莞尔一笑,将手中的绣针收好,“谢谢你的夸奖,我很高兴。”
语气温柔得像三月烟雨,无波无澜。
女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忍住,只低头退了出去,还没走远就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那满怀雀跃藏也藏不住。
姜鸾将托盘中的衣衫细致整理好,这才起身,准备明日一早再交给叶润兰。
下楼时,秦逢野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黑色西装熨帖笔挺,越发衬得他肩宽腰窄,面容冷峻,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他身后跟着王管家,正低声汇报着什么。
餐厅内,叶润兰与陆明煦早已安坐。
见秦逢野进来,叶润兰脸上堆起略显僵硬的笑,陆明煦则低头拨弄着碗筷,目光时不时瞟向款款走来的姜鸾。
姜鸾目不斜视,走到秦逢野身边的位置坐下。
餐桌上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女仆很快布好了菜,其中一道是清炖的鸽子汤,香气扑鼻。
姜鸾取过汤碗,先为秦逢野盛了一碗,细心地撇去浮油,又用汤匙轻轻搅动,试了试温度,这才将温热适口的汤盅递到他手边。
餐厅内,除了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响,几乎落针可闻。
叶润兰和陆明煦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住了,眼神各异地投向这边。
王管家和一众垂手侍立的佣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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