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绿芙已经将碗筷食盒收拾完毕放在了一旁，把沈一书带来的两个箱子打开来正在整理东西。听到沈一书进门说今日正午时分要去参加午宴，绿芙没有抬眼，从箱子里一边拿出一套套衣服一边说，“于礼第一天的午宴就是要拜见主公主母的，家里主要成员应该都会参加，穿哪套礼服合适呢？”
沈一书瞬间就明白了，这是面试！以自己这多年来当牛马的经验来说，这就是人事主管、未来上司和部门主管的审核。简单来说就是未来公婆过过眼缘，看品行是否端正，家风是否严谨诸如此类。
“这套蓝色的太朴素了，不行。这套绯红色的不合时宜，这套紫色的太过老气，这.....咦？”绿芙一套套的过着衣服，突然停下来了，从箱子底部缓缓地拿出一样东西，双手捧在在手心里，呆住了。
沈一书好奇地凑过来看看，绿芙拿出来的是一个木头小镜子，圆圆的巴掌大小，是可以开合的那种，外壳上面刻有云纹，样式十分古朴。
沈一书顿觉眼熟，好似在哪见过。对了！是那个展览！进入展馆之前那个易拉宝上面的照片，就是这个小镜子！绝对没错！当时沈一书观察了许久这个云纹，肯定没有认错。这会不会是能够回家的重要道具呢？
沈一书念及此处顾不得其他，一把从绿芙手里夺过了小镜子，拿在手里仔细观看。镜子的木头外壳已经被抚摸的很圆滑了，没有任何毛刺，分辨不出是什么木头，只觉得很重并且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打开之后内里镶嵌着一枚小小的圆镜，镜子里映射出一双好奇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着。
“这是...夫人的。”此时绿芙开口说道，已然哽咽。“夫人生前最喜欢这个小镜子，说是挚友所赠，要时时带在身边。”
沈一书只觉得这个小镜子定是能让自己回家的关键所在，此刻急于研究关窍，合上镜子刚要开口询问绿芙这个镜子的来龙去脉，院中传来了婢女的声音，“沈小姐，奴婢们奉命来服侍您梳妆赴宴。”
绿芙听到后快步跑到门口，高声说道，“各位姐姐请进。”
沈一书想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转念一想，现下恐怕也不方便询问了，不如等午宴结束后与绿芙单独相处时再做计较吧。
程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有的捧着洗脸的铜盆，有的捧着盥洗用的丝巾，人数虽多但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可见府中对下人们教导有方。
“奴婢们为小姐梳妆。”一名看上去十分干练的丫鬟向前一步行了礼，说完起身抬手示意沈一书坐在梳妆台前。
“啊，有劳。”沈一书只得先将小镜子揣到了中衣的内兜里，拍了拍不会掉出去，这才坐在杌凳上闭着眼任由丫鬟们净面梳妆。
就在沈一书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绿芙开口询问道，“奴婢看小姐不如就穿这套胭脂色的吧，显得庄重一些。”
“唔，绿芙你决定就好。”沈一书依旧闭着眼，感觉自己像个芭比娃娃一样，被几只手摆来摆去。
许久，刚刚那个丫鬟终于出声道，“好了，沈小姐可以睁眼了，请看一下妆面可有不满意的地方，请告知奴婢。”
沈一书睁开双眼，不由得感叹，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说的一点也没错。只见镜中的沈三小姐着一身胭脂色襦裙，交领齐腰上绣仙鹤翩翩，妆容精致而自然，仿佛晨曦中花朵上的露珠一般清透，简直就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非常好，非常满意。”沈一书左看右看，由衷地赞赏了一番。
“如此便由奴婢领沈小姐去赴宴吧。”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丫鬟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有劳。”沈一书扶着绿芙的手跟随程府丫鬟们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众人不紧不慢地走了约有一盏茶地工夫，沈一书觉得自己已经微微有些出汗了，才到了地方。
程府将午宴设在了室外。初夏正午的阳光正好，微风带着花香熏着脸，程老爷和夫人端坐在一棵桃花树下，面前是一张大长桌，桌上摆着一些干果糕点和香茶，二人无言只是默默地喝茶。程老爷年过半百，长条脸、面白无须，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严肃感。程夫人则是位标准的贵妇，最多四十岁，发髻高盘，眼角都被高高地拽起，妆容略显厚重，好像是休息不好的缘故，眼下隐隐透着青色。
这两位都十分符合沈一书心中对“皇家威严”这四个字的理解，又想到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不免心中忐忑了起来，有些紧张。沈一书余光瞥见绿芙为自己使眼色要近前见礼，于是慌忙之下上前一步拜倒，口中高声道，“民女沈一书拜见程大老爷！”
完了，这是对簿公堂时才用到的台词吧！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