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无影灯刺得他睁不开眼，等到一切实验器械停了，他重重喘了一口粗气，实验人员的协助之下下了床慢慢拄着拐杖走出实验室。
“实验很成功，微空间大约开发了千分之十的空间，令尊身体健康的很，同时之前合同上的条件会履行，您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站在玻璃外观察老刘的张主任向刘欣雪汇报道。
刘欣雪目送老刘走出实验室，微微颔首，回头说道。
“不必了，你去吧。”说完，刘欣雪朝着父亲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主任继续去观察万物云空间的状态。
一连三个星期没下床的老刘此刻拄着拐杖的身影有些矮小，助理搀着老刘走在夕阳下，蹒跚的步伐格外得慢。刘欣雪没有急着上去和他见面，而是默默地从后面跟着。
老刘还在为此刻技术的飞速发展感到震撼，以至于他不想去在乎后面跟的是谁。他还依稀记得，这空间很大，旷阔的一望无际，实际上里面是有人的，但是助理告诉他那空间里的人都是模拟现实中的人，而那些人只是简单的程序控制。
但是老刘纠结起了一个问题，憋在自己心里反复酝酿和思考。
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说如果那些人都是简单的程序运行，那自己呢？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和那些人待在一起的，潜入这个空间的是自己，还是由简单程序堆叠起来的自己。其实现在的肉体已经空了，但是有了那种简单程序意识，构造自己的意识易如反掌。
当他决定坐在一边的塑料椅子上好好捋一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了旁边。
算了，就算是那样自己也此生无憾了。刘欣雪缓缓靠在自己的父亲身上，刘旺把自己颤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好像听见了女儿低声抽泣和连连道歉，自顾自地说着，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夕阳残血渐渐被满星替代，整个实验苑被精心装饰的的灯光点亮，父女眼中依然有点点泪光，此刻的温馨二人如此珍重，直到被叫去开庆功宴，父女二人才离开院子。刘欣雪并没有在庆功宴上多停留时间，她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回到实验室，继续完成收尾工作，她深知第一次的探索带来的巨大意义。
不过她还是知道自己知道并不多，知道太多对自己没有意义，还不如先把手头工作完成。这试验结束后，父亲就该回去了。同时按照自己和庄明签订的合同也快到期了，未来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父亲还在就对了，她要回去为自己的叛逆去补偿。
刘欣雪翻看着当时父亲每一次参加试验时的参数和报告，并且不断地仔细对比。
2046年10月8日
受试者第一次试潜万物云空间，是本实验室第一次实验开拓万物云空间项目，第一次潜行计划在三天。考虑到受试者为中年或中年以上不需要刺激危险场景，特将场景程序编定为草原，通过一次又一次地探索来达到开拓的目的。（附加声明：本实验秉持人道主义精神，不存在致人受伤，感染，辐射，丧命一类的问题）
以下为该受试者所有的路程。（路程代码自行查阅）
1.受试者骑着马经过了按照既定路线设立的程序村庄“大屯”并且受到了既定程序中的欢迎设定，同时获知“大屯位于整个探索的最中央位置”并且自行记录了初步猜测，整个空间属于球状物。（附录：整个空间为不定型的团状物质，不知其分为几个部分。）同时意识到设定程序的牧民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并自行记录了与原程序不同的地方（源程序为最基础的部分，包括了吃饭睡觉微笑欢迎，但是增加的包括但不限于伤心，哭泣，感情）
2.按程序几位年轻人指引受试者继续向北方前进，但是大屯村民中一位老年人和受试者认真拥抱之后继续前进。（注意：没有事先预定设计程序与认真拥抱有关，推测可能是程序衍生，出现了自动学习状态，我公司目前不具备限制能力，特注此批注。）
3.路途中出现马受惊的情况，致使一个小伙子摔下马并受伤（实际上这些情况并不会出现在特定程序中，与以上特殊情况一致代码程序衍生）
刘欣雪放下报告，喝了一口水，望向窗外。
庆功宴上的种种欢乐不能和刘旺父女关系缓和相比，因此她借机逃跑谎称自己想和父亲多留一会，实际上她先好好陪了父亲又去了实验室。
她随即望向夜空，替代繁星满天的是一团巨大的星云物质，不时有能量泄露和空气碰撞擦出的各样颜色的粒子在天空中交融碰撞形成极美的星云彩。星云彩不时在天空中流动，粒子有时散开有时聚成一团，有时流成一条弯弯的河，有时绽放美丽的花。世间任何一团星云的彩色都称得上极美，而这容纳一切的万物云更是要比他们耀眼百倍。
她该走了，不能继续和父亲任性了，他老了，她也该好好陪陪自己的老父亲了。
夜里一封离职信就寄到了庄明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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