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撞碎雨幕时,洛玄影正悬在钟楼飞檐下。瓦当缝隙渗出的血水顺着剑柄滑落,在他虎口凝成冰晶——这是今夜第七次尝试潜入,前六次都因玄天运儿的金线暗哨折戟。
“戌时三刻,镇魂钟鸣。”身后传来苏辰的密语,少年剑修倒挂在相邻飞檐,指尖夹着的铜钱正映出钟楼内游弋的蓝影,“每刻钟会有三具幽冥傀巡逻,我们只有...”
铜钱突然爆裂。洛玄影旋身闪避的刹那,原先栖身的飞檐被无形利爪撕成碎片。月光照亮袭击者的模样:半透明躯体裹着玄月宗三十年前的制式道袍,心口插着青铜钥匙,面容赫然是外门名册里记载的“已故执事长老”。
“是守阁灵!”苏辰掷出剑鞘引开追击,鞘身瞬间爬满冰霜,“他们感知活人阳气!”
洛玄影翻身跃入顶层气窗。腐坏的木窗棂在靴底碎裂的声响,惊醒了悬在梁间的十二盏引魂灯。幽绿灯火自动排成星图,照出正中青铜暗格表面蠕动的符咒——那些本该镌刻的镇魔纹,此刻正扭曲成数百张痛苦人脸。
“兑位三,震位七。”苏辰随后跃入,剑尖挑落蛛网露出墙面的卦象图,“这是三十年前剿灭天机阁时用的炼魂阵,踏错半步就会...”
他的话被突然转动的星图截断。引魂灯组成的北斗七星倒旋,地面浮现出血色河洛图。洛玄影袖中残碑玉简突然发烫,烫得他扯开衣襟——黑纹正顺着心口爬上脖颈,与空中星图产生诡异共鸣。
“你身上有阵眼之物!”苏辰突然挥剑划向洛玄影手腕,却在剑刃触及皮肤时硬生生转向,削落自己一截衣袖,“抱歉,方才有什么在操控我的剑...”
暗格在此刻开启。没有机关转动的声响,就像虚空突然裂开道缝隙,飘出的信笺泛着骨殖般的惨白。洛玄影用剑尖挑开信纸,朱砂写就的“莫信气运,魔尊未死”八字突然渗出血珠,在木质地板蜿蜒成通往地下的血径。
钟声轰然炸响。
幽冥傀的尖啸从楼梯间涌来,苏辰封门的符咒只撑了三息。洛玄影扯下引魂灯砸向血径,火焰触地即燃,竟烧穿楼板露出向下的旋梯。腐臭味扑面而来,那是由历代守阁人尸首砌成的阶梯,每张凝固着惊恐表情的脸都是开启下一道机关的锁钥。
“跟紧我的脚步。”洛玄影踏上天枢位尸首的瞬间,整座钟楼开始倾斜。原本垂直的梁柱变成攀爬的巨藤,阁楼藏品化作漫天飞舞的利刃。苏辰突然闷哼一声,他的影子被某种力量钉在墙上,正慢慢剥离出血肉实体。
黑纹在此时暴走。洛玄影徒手插入自己的影子,拽出条金色锁链——与玄天运儿所用一模一样——生生扯断。苏辰跌坐在地,后背衣衫破碎处露出新鲜的烙痕:北斗七星缺了天权位,正是钟楼此刻的星图缺损处。
地下三层传来婴儿啼哭。
他们追着血径来到禁室时,千机锁正在自动解体。八十一重锁链囚禁的不是秘宝,而是个水晶棺椁。棺中女子面容与洛玄影记忆中的母亲重合,但她双手交叠处捧着的,是颗仍在跳动的、爬满黑纹的心脏。
“终于等到你了,影儿。”女子突然睁眼,瞳孔是玄天运儿般的鎏金色,“为娘被封印这些年,多亏你用魔尊精血温养...”
苏辰的剑锋毫无征兆地刺穿棺椁。被刺中的女子却化作青烟,在洛玄影身后重组人形。她的指甲暴长三尺,指尖捏着枚与素心药囊中相同的猩红丹丸:“好孩子,吞了这枚醒魔丹,我们母子就能...”
钟楼突然剧烈震动。玄天运儿的声音自穹顶压下:“我的好弟弟,偷吃禁果可是要受罚的。”
无数金线绞碎瓦片暴雨般倾泻,却在触及水晶棺时被黑纹吞噬。女子凄厉尖笑着融入洛玄影的影子,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辰被金线拖入黑暗,以及自己掌心浮现的完整北斗七星烙痕。
灵莲池的水面静止如死。
洛玄影的靴尖刚触及池畔青石,水面突然浮现出他七窍流血的倒影。这幻象只存在了半息,就被随后赶来的玄天运儿金线搅碎。气运之子踏着金箔铺就的虚桥走来,所过之处莲苞绽放,却在他离岸三丈时齐齐调转花心,露出獠牙状蕊芯。
“此池幽莲千年一开,能照见试炼者命劫。”试炼长老的声音自云端传来,每个字都激起池面血色涟漪,“截取莲瓣需过三关:破妄、斩因、逆命。”
玄天运儿轻笑弹指,金线缠住最近那朵幽莲。花瓣绽开的刹那,池水突然沸腾,蒸腾的雾气凝成他幼年惨死的画面——被剜去双目的女奴挣扎着爬向摇篮,手中银簪离婴儿咽喉仅剩半寸。
“雕虫小技。”他并指抹去幻象,金线却突然崩断。本该被收割的幽莲幻化成女子模样,赫然是方才幻象中的女奴:“运儿,为娘当年就该...”
池面炸起十丈水墙!玄天运儿袖中飞出七枚玉符结阵,却在触及水墙时符纹倒流。洛玄影冷眼旁观,发现每道水纹都映出自己黑纹的走向——这池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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