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漫到林弈膝弯时,最前排的棋灵游魂已经扬起了青灰色的指甲。
那指甲尖端泛着腐绿色的黏液,在幽绿鬼火映照下像极了淬毒的匕首。
阿月攥着空药囊的手微微发抖,她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进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最后那撮星罗草粉末,方才为了替众人争取半刻喘息,已经撒进了左侧的石缝。
它们的步点。林弈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阿月的睫毛颤了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十只游魂正呈扇形逼近,最中央的那只动作比左右慢半拍,左边第三列与右边第二列的指甲刮地声竟能重叠成同一频率。
是棋谱的行棋顺序。盲眼时也能默诵千卷棋谱的苏烬曾说过,棋灵若受阵主操控,必循某种定式。
林弈盯着最前排游魂的脚腕——那里有极淡的黑雾缠绕,像被线牵着的傀儡。
他喉结动了动,右手在水下攥紧父亲留下的短刃,刀鞘上的云纹硌得掌心生疼。
教主急了。他突然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脚边的暗河,真正的困兽局,该让水流逆时针绕三匝,可你们看——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方才那片星罗草残叶正打着旋儿往东北方漂,她怕我们顺着地脉逃出去,所以改了水势,反而漏了破绽。
阿月忽然捂住太阳穴,指尖发白:我...能感觉到她的精神波动。少女的瞳孔泛起淡金色,那是棋灵感知觉醒的征兆,像烧红的铁针扎进脑子...但方位在东北,和水流方向一致。
阿月!林弈抓住她摇摇欲坠的肩膀,触到一片滚烫。
他记得三天前在破庙,这姑娘为了追踪黑子盟的影傀,用感知能力连探了七处暗桩,最后吐了半盆黑血。
此刻她的唇色比鬼火还淡,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现在的状态,再用感知会爆掉灵脉。
那又怎样?阿月扯出个苍白的笑,反手握住他手腕,总不能看着你当活靶子。
话音未落,左侧石缝里突然传来细碎的爆裂声。
众人转头,正见那团仅剩的影傀轰地炸开,化作千万点幽蓝鬼火——是黑子盟叛徒在操控。
那青年此刻正跪在暗河边,额头抵着潮湿的青石板,后颈的青筋暴起如蛇:我爹被墨无涯做成棋灵的时候,也说过总不能看着你当活靶子。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影傀,就当是我替他烧的纸钱。
鬼火在半空凝成七八个模糊的人影,朝着东南方狂奔。
最前排的棋灵游魂果然顿了顿,指甲划地的节奏乱了半拍。
林弈眼睛一亮,拽着阿月躲进右侧石缝:走!
祭坛的位置,红衣姐应该算出来了。
红衣女使不知何时已站在石缝顶端,她的红色披风被鬼火映得像浸了血,手中的记忆碎片正发出幽光:初代棋宗的祭坛,藏在废墟最深处的天元位。她屈指一弹,碎片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在石壁上投出幅立体地图,你们看这些棋盘暗纹——和林公子破过的九宫迷局同出一源,生门在三六,死门在七八,但
但教主改了阵眼。林弈接口,他的指尖划过石壁上若隐若现的星罗草汁液,那些荧光正沿着二五到四九的轨迹蔓延,她用星罗草的灵气掩盖了真正的生门,所以阿月的感知才会被干扰。他转头看向红衣女使,您说祭坛是她的力量源泉?
不止是源泉。红衣女使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我拼完的记忆碎片里,初代棋宗说过:以活人为棋,以血为路,祭坛里藏着...后面的字被撕了,但结合黑子盟的密报——她扫了眼还在操控影傀的叛徒,墨无涯这些年抓的童男童女,最后都送进了这种祭坛。
暗河的水突然涨了半寸。
林弈能听见头顶石壁传来细碎的落石声,像有人在头顶撒豆子。
他咬了咬牙,将阿月塞进叛徒怀里:你带她走生门,我引开追兵。
不行!阿月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叛徒牢牢按住。
那青年盯着林弈,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爹说过,谋士的命比棋子金贵。
要引追兵,我去。他扯下腰间的青铜铃铛晃了晃,影傀鬼火突然暴涨,这些影傀能撑半柱香,足够你们到祭坛。
林弈没再推辞。
他冲红衣女使点点头,两人猫着腰往东北方疾行。
石缝里的星罗草汁液越来越亮,在前方石壁上汇出个巴掌大的棋盘——正是九宫迷局的缩小版。
林弈摸出短刃,刀尖在五位轻轻一挑,整块石壁突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洞。
好手段。红衣女使低笑,当年破九宫迷局时,你也是这样用短刃当算筹?
林弈没接话。
他的注意力全在暗洞深处——那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铁锈味,像极了...血。
祭坛比想象中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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