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雨声裹着冷意渗进窗缝，李红旗的手机在桌面震得发颤。
他盯着屏幕上淡蓝色的系统提示，喉结动了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记忆追溯技能，前世当刑警时多少悬案卡在关键证人缺失，此刻指尖触到照片里林小满的笑脸，竟比握枪时抖得还厉害。
确认启动。他按下屏幕，太阳穴突然炸开刺痛。
眼前的灯光开始扭曲，像被揉皱的玻璃纸，耳边响起细碎的人声：小满，今天督导说你记录册写得好。林同学，下周的团体辅导你来主持？
画面闪回1997年的春末。
穿白衬衫的女孩抱着一摞档案袋跑过走廊，马尾辫上的蓝丝带扫过墙根的绿萝。
李红旗看着她停在曙光心理援助中心的铜牌前，踮脚摆正歪了的援字——铜牌下方，负责人姓名栏里张正国三个墨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张正国？他对着空气呢喃。
前世参与过九七·三事件档案整理，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当年林小满坠楼案的主办警官，结案报告上赫然签着他的名字。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记忆追溯结束，获得线索：林小满1997年3月15日至21日在曙光心理援助中心实习，每日17:30-19:00值班。】
李红旗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时间轴上林小满坠楼旁画了个重重的问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他却觉得后颈发凉——主办警官同时是心理机构负责人，这算哪门子的巧合？
上午九点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飘着速溶咖啡的焦苦。
孙专家推了推金丝眼镜，一沓验尸报告在他指节下发出脆响：你看这几起。他抽出三张照片拍在桌上，97年3月林小满，98年5月的陈雨薇，00年2月的周小萌，都是18-22岁女性，坠楼地点都在旧城区天台，尸检报告里都写着生前无挣扎痕迹。
李红旗俯身凑近，照片里女孩们的姿势惊人相似：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双腿微屈，像是自己跨出了天台边缘。模式化处理。他重复孙专家的话，指甲掐进掌心，有人在教她们怎么自愿去死。
更蹊跷的是。孙专家翻开最后一份报告，纸页发出陈旧的脆响，这三个女孩，出事前三个月都在曙光心理援助中心挂过号。
李红旗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黄线人的短信：老地方，三点。他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那个总缩在巷口抽烟的线人，今天主动约见，显然是被昨晚的话吓破了胆。
中午的老巷子泛着霉味，黄线人蹲在墙根，烟蒂在脚边堆成小塔。
李红旗走近时，他猛地跳起来，烟盒啪地掉在地上：李警官，我真就知道这么多...
火猴提过的，林小满救的那个人。李红旗卡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黄线人瞬间白了脸，说。
是...是佛爷！黄线人喉结滚动，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褪色的工装裤上，火猴喝多了说，当年佛爷被混混围殴，是个扎蓝丝带的女学生拿砖头砸跑了人。
后来佛爷发迹，总让人查那女的下落......
李红旗的呼吸骤然一滞。
前世佛爷被捕时，审讯室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里，小男孩脖子上系着根蓝布条——原来不是巧合。
他松开黄线人，对方瘫坐在地，还在絮絮叨叨：我真不知道她死了啊，要是早知道......
下午五点的局长办公室拉着百叶窗，陈局长的茶杯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
李红旗把一沓资料推过去，最上面是林小满的照片：九七·三事件，我要重启调查。
陈局长的手指在资料上停顿良久，最终覆住照片：二十年前我刚当副局，看过案卷。
现场没有他杀痕迹，家属签了结案书......他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但我知道，当年有份关键证词被压了。
李红旗的心跳漏了一拍。
去找王退休老队长。陈局长从抽屉里摸出张纸条，字迹被茶水晕开一角，他当年是重案组组长，案发后突然申请退休。他把纸条塞进李红旗掌心，温度透过纸张传来，有些盖子，得老一辈人掀开。
夜晚七点的老城区路灯昏黄，李红旗站在302门口。
墙皮剥落的楼道里飘着腌菜味，他抬手时，袖口蹭到胸前的照片——林小满的笑脸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
门铃叮咚响起的瞬间，他听见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谁啊？苍老的嗓音带着警惕。
李红旗按住口袋里的调查笔记，那里夹着孙专家标注的模式化死亡字样。
他知道，门后的老人会说出些什么，关于二十年前的雨，关于被掩盖的证词，关于那个系蓝丝带的女孩——
而这些，不过是黑暗浮出水面的第一片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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