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安全屋，日光灯在天花板投下冷白的光斑。
王会计的指节抵着黑皮笔记本，纸张被攥出褶皱，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在沙发缝里。
他们说......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说我老婆上周去超市，货架顶层掉了箱洗衣液。
李红旗坐在对面的折叠椅上，腰杆挺得笔直。
他注意到王会计的喉结上下滚动，右手无意识摩挲着照片背面的红笔记号——那是黑鲨帮的威胁，也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昨天下午，我儿子幼儿园的保安换成了穿便衣的。王会计抬起眼，眼底血丝像蛛网，他书包里多了包小熊软糖，包装纸是市公安局的保密文件袋。
李红旗没接话，只是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照片里，两个便衣警员站在王会计家楼下的便利店前，他妻子正弯腰帮儿子系鞋带，背景里穿制服的片警正和卖早点的阿姨闲聊。
昨天凌晨两点，我们控制了黑鲨帮安在你家小区的眼线。李红旗的声音像块淬过冰的铁，你老婆被洗衣液砸到，是他们故意制造的警告。
但从今天起，你说的每个字，都能让他们的警告变成废纸。
王会计的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停顿三秒，突然用力翻开。
纸页摩擦声里，李红旗听见他低声说：洗钱的账，都是钱律师在管。
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在李红旗的警服肩章上切出细碎的金斑。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资金流向图，笔杆在指缝间转得飞快——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钱立仁，38岁，京大法学硕士，专攻金融犯罪辩护。郭鹏飞把资料拍在桌上，近三年代理过七起涉黑洗钱案，全无罪。
李红旗的目光停在资料最后一行：擅长危机公关，常以资产保全名义接触客户。他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屏幕上被红圈标出的三笔咨询费，他不是律师，是黑鲨帮的财务防火墙。
但防火墙怕什么？
怕火烧到自己。郭鹏飞眼睛一亮。
下午四点，金海岸酒店顶楼VIP室。
钱立仁整理着袖扣，镜面般的袖扣映出郑老板紧绷的脸。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像浸过蜜：郑总，今早新闻说警方掌握了黑鲨帮三成资金流向？
郑老板的手指在真皮沙发扶手上抠出月牙印：那又怎样？
我合法经营...
合法？钱立仁轻笑一声，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文件拍在桌上，上个月您转给海润贸易的三百万，对方账户三天后转给了缅甸某赌场。
再往前，您名下福兴建材的运输车队，有十七次路线和黑鲨帮毒品运输完全重合。
郑老板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不过没关系。钱立仁的指尖划过文件边缘，我可以帮您把这些资金包装成海外投资损失，再通过离岸信托转移到开曼群岛。
当然......他顿了顿，需要您把国内所有资产暂时托管给我。
郑老板的喉结动了动：托管费......
一成。钱立仁笑得温和，比起牢饭，这很划算。
就在这时，房门被撞开的巨响震得吊灯摇晃。
李红旗穿着特警作战服冲进来，身后跟着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员。
钱立仁的笑容僵在脸上，刚要起身，已经被按回沙发。
钱律师，涉嫌协助黑社会性质组织洗钱。李红旗的手铐在他手腕上咔嗒扣紧，这是搜查令。
钱立仁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仍在冷笑：我只是提供法律咨询，警方有证据吗？
李红旗没说话，调出手机里的资金链图谱。
蓝色线条在屏幕上交织成网，最终汇聚成两个醒目的红点：2021年8月15日，您账户收到的两笔咨询费，来自哥伦比亚白玫瑰毒枭的离岸账户。他的拇指划过屏幕，系统比对过毒资流向，相似度97.3%。
钱立仁的脸瞬间煞白。
他突然想起今早打开邮箱时，那个标注着警方内部资料的压缩包——原来不是黑鲨帮的危机，是李红旗布的局。
你的法条背得很好。李红旗俯身贴近他耳畔，但你忘了，现在的刑侦技术，能把每个小数点都钉进案卷。
深夜，刑侦大队办公室。
李红旗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把钱立仁的审讯录像拷贝进加密硬盘。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台，照在他手边的手机上——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一串乱码。
他瞳孔微缩，迅速戴上耳机。
电流杂音里，传来极微弱的男声：红旗......我是孙......黑鲨......
话音戛然而止。
李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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