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站在指挥车阴影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眉骨发青。
定位截图上两个红点像两枚烧红的钉子，扎得他指尖发颤——老化肥厂地下防空洞，东南角汽修厂二楼。
夜风卷着远处化工区特有的刺鼻气味灌进领口，他摸出战术笔在掌心反复描摹吕医生三个字，那是谈判时从马情报员对讲机里漏出的关键词，前世记忆里吕志刚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失踪人口档案最底层，此刻系统清算进度条突然跳动的15%，正印证了这条线索的分量。
三组就位。耳麦里传来郭鹏飞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沙哑，热成像显示老化肥厂地下有六个移动热源，东南角汽修厂二楼有三个固定热源。
王队的人已经摸到正门三百米处，随时可以制造动静。
李红旗低头看表，22:07。
谈判时胡绑匪说十点十五分交易，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八分钟——佛爷集团突然要撤离，说明他们内部已经嗅到危险，必须赶在转移前截断所有退路。
他拇指重重按在耳麦开关上：老郭，把汽修厂的热成像图切到我手机。
屏幕刷新的瞬间，他瞳孔微缩。
东南角汽修厂二楼的三个热源中，有一个热源位置与其他两个明显不同，像是被固定在椅子上。
前世母亲被绑架时，绑匪为防止人质挣扎，总会用铁链锁在暖气片上——这个细节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老郭，定位汽修厂二楼暖气片位置。李红旗的声音压得很低，喉结滚动，如果热源在那附近，立刻标记。
三秒后，手机震动。
屏幕上那个固定热源旁跳出红色标记：暖气片区域。
他闭了闭眼睛，喉间泛起铁锈味——是母亲。
王队，提前行动。李红旗摸出腰间的92式手枪，保险打开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你带一组正面鸣枪，吸引火力；二组跟我从西侧下水道潜入；老郭，外围监控给我卡紧了，任何车辆移动都要报位置。
明白。王队长的回应简短有力，这位四十岁的老刑警此刻呼吸声比平时重了两分，李红旗能想象他正攥着对讲机，警服领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化工厂围墙外的野草被踩得沙沙响，李红旗猫着腰摸到西侧排水口时，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意。
他猛地抬头——五十米外的装卸区，一辆蒙着篷布的货车正缓缓启动，车灯没开，只有排气管在夜色里吐着淡白的雾。
老郭，查这辆货车的车牌！他压低声音，战术手电的红光在掌心快速闪了三下，跟在身后的特警队员立刻散开成扇形包围圈。
冀A·7X932，登记在鸿运物流名下——那是佛爷集团的白手套！郭鹏飞的声音突然拔高，热成像显示货车里有三个移动热源，其中一个抱着长条状物体，像是...担架？
李红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前世母亲被转移时，绑匪正是用这种伪装成物流车的货车，在途中制造车祸伪造死亡现场。
他摸出腰间的催泪弹，指腹重重叩了叩耳麦：二组，提前进攻。
王队，把火力全往正门引！
装卸区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时，唐司机正弯腰把最后一箱物资搬上车。
他听见动静猛回头，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绷成一条线——来的不是自己人，为首那个穿便衣的青年他见过，是谈判时拿U盘的警察！
开车！
快他娘的开车！唐司机一把推开副驾的小喽啰，钥匙插进点火器的手直抖。
货车刚冲出装卸区，前灯突然大亮，两辆闪着警灯的交警摩托从斜刺里杀出，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熄火！
双手抱头！扩音器里的吼声震得车窗嗡嗡响。
唐司机踩刹车的脚顿了顿，余光瞥见后视镜里黑洞洞的枪口，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垂下头，双手慢慢举过头顶。
李红旗没看货车那边，他的注意力全在厂房深处透来的昏黄灯光上。
越往里面走，消毒水混着血腥味越浓，墙角堆着带血的纱布，还有半瓶没喝完的葡萄糖注射液——这是吕医生的痕迹。
吱呀一声，最里间的木门被踹开。
李红旗举枪的手突然顿住——四十平米的房间里，吕医生正半蹲着给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处理手背的伤口，女人手腕上的铁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他母亲！
别动！吕医生猛地抬头，听诊器滑到锁骨处，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李红旗注意到他白大褂下摆沾着褐色血渍，左手小指缠着纱布，那是长期握手术刀的痕迹——前世档案里说吕志刚失踪前给独居老人看病时被劫持，看来是真的。
吕医生。李红旗慢慢放下枪，声音放得很轻，我是市刑警队李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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