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击打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的声音像无数把小锤子，敲得林夏夏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盯着手机屏幕，母亲发来的视频里，三岁的浩浩正裹着退热贴躺在床上，小脸红得不正常，手里还攥着她去年买的智能小熊玩偶。
体温39.2℃，刚喂了退烧药。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你爸说要送他去医院，可浩浩哭着喊妈妈...视频画面突然晃动，孩子含糊的呓语透过电流传来：妈妈...灯灯
林夏夏喉咙发紧。她知道灯灯指的是实验室那盏太阳能台灯——上周她带浩浩去公司时，孩子对着会亮星星的台灯笑出了小奶牙。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几秒，最终只回复：开完董事会就回。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会议室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连续加班让团队里半数人都患上了重感冒。
夏夏，股东们要求将营销预算提高至营收的25%。顾辰风推门而入时，西装肩头的雨水滴落在米色地毯上，洇出不规则的深色斑块，但财务部核算过，如果按这个比例...
按原计划执行。林夏夏打断他，目光仍停留在窗外的雨幕上。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每一盏车灯都像极了实验室里等待测试的智能灯泡。我们不是快消品牌，用户需要的是真正能解决痛点的产品。
可市场部反馈，苏氏的低价策略已经抢占了18%的市场份额...顾辰风的话被办公桌上的相框绊倒。玻璃相框摔在地上，去年在马尔代夫拍的合照滑出一半——照片里的她穿着碎花裙，顾辰风戴着滑稽的防晒帽，两人的手交叠着比出V字，身后是湛蓝的海水。
抱歉。顾辰风弯腰去捡照片，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笑脸，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上次陪浩浩过生日，还是三个月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夏夏突然提高声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顾辰风的睫毛猛地颤动，像被雨打湿的蝴蝶翅膀。她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只是将相框小心放回原位，玻璃裂痕恰好横过两人的笑脸。
手机在此时炸响，是李明辉的视频通话。画面里的技术主管头发乱得像鸟窝，身后是空荡荡的实验室：夏夏姐！张工他们带着核心代码跳槽去苏氏了！还有生产线上的老员工...也被挖走了三个！
电脑屏幕上的舆情数据突然跳动，凌越产品高价低配的词条正在热搜榜飙升。林夏夏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经过顾辰风身边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她送他的古龙水味道。
夏夏...顾辰风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路上小心。
深夜的别墅里，落地钟敲了十二下。林夏夏脱鞋时，看见玄关处放着两双小拖鞋——浩浩的蓝色恐龙拖鞋旁，是她去年买的粉色兔子拖鞋，鞋头已经被踩得发皱。二楼传来母亲的咳嗽声，还有浩浩断断续续的呓语：妈妈...星星...
儿童房里，丈夫陈墨正坐在床边打盹，胡茬冒出青黑的痕迹。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她，眼底布满血丝：医生说，孩子反复发烧是因为免疫力低下。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上次陪他去游乐场，还是植树节的事。
床头柜上，退烧药和蜂蜜水并排摆放，旁边是浩浩画的全家福——三个火柴人里，代表妈妈的那个被涂成了蓝色，手里还举着个发光的圆圈。林夏夏指尖抚过画纸，想起父亲去世前躺在ICU的样子，当时他手里还攥着未签完的合同，而她因为筹备新品发布会，错过了最后一面。
我明天和董事会申请...她喉咙发紧，减少出差次数。
晚了。陈墨起身时，睡衣纽扣错扣了位置，浩浩刚才喊的星星，是你送他的智能夜灯吧？他抱着那东西不肯睡，说妈妈在灯里。他抓起床上的小熊玩偶，露出背后的充电口，现在连孩子都知道，妈妈只会出现在电子产品里。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林夏夏趴在会议桌上打盹，梦中是浩浩哭着找妈妈的场景。突然惊醒时，发现身上盖着顾辰风的西装外套，旁边放着一杯冷掉的拿铁，便利贴上是他工整的字迹：数据已核对，营销方案调整建议在第三页。
晨会上，投影仪的光映在她浮肿的眼皮上。当她提出暂停边缘项目时，大股东刘总拍着桌子站起来：这等于把市场拱手让给苏氏！林总是不是因为家庭原因，已经无法专注工作了？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顾辰风突然起身，西装袖口露出腕间的银色手表——那是她送他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我查看过近三月的用户反馈，他将数据报表推向前排，83%的差评集中在售后服务，而不是产品本身。如果我们把资源投入到用户体验升级...
散会后，林夏夏在茶水间遇见张伟。老工程师往马克杯里撒枸杞的手顿了顿：我女儿总说，我退休后只会和智能音箱说话。他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其实啊，再聪明的机器，也学不会哄孙女叫爷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林夏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幼儿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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