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像被撕开的黑布，豆大的雨点砸在张伟后颈，顺着衣领灌进湿透的衬衫。他死死护着怀里的硬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狂奔，运动鞋踩进积水坑，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浆糊在裤腿上。三辆黑色轿车紧咬不放，车灯穿透雨雾，在他后背投下晃动的死亡阴影。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林夏夏的第七通来电。张伟腾出一只手按下接听键，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夏夏，别过来！他们......”话没说完，“砰！”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金属碰撞声刺破雨幕。张伟侧身躲过飞来的钢管，肩膀重重撞在路边护栏上，手机脱手飞进积水里。
“交出硬盘！”沙哑的嘶吼声从身后传来。张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那里藏着他提前联络好的出租车。雨靴踩过满地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在心里默数：还有五十米，只要到巷口...
然而巷子口的路牌不知何时被折断，锋利的金属棱角在雨夜里泛着冷光。张伟急刹不及，膝盖狠狠磕在路牌上，整个人向前扑出。硬盘脱手的瞬间，他几乎是用脸擦着地面，在积水里捞回那个银色匣子。“不能......绝对不能......”他的牙齿在打颤，指尖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染红了硬盘外壳。
刺耳的急刹声从巷口炸响。张伟抬头，三辆车呈扇形堵住出口，车门打开的瞬间，五个黑衣人举着棍棒围了上来。为首的壮汉脖子上盘着纹身，冷笑一声：“小子，把东西交出来，留你条活路。”
张伟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潮湿的砖墙。他把硬盘塞进怀里的防水袋，扯开领口露出贴身佩戴的口哨——那是林夏夏送他的应急信号器。尖锐的哨声撕裂雨幕，却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找死！”壮汉甩出电击棍，蓝色电弧在雨夜里格外刺眼。张伟转身就跑，却在巷尾撞见一辆缓缓驶来的货车。司机疯狂鸣笛，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可暴雨模糊了视线，刹车灯亮起时已经太晚。
剧痛从侧腰炸开，张伟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他下意识蜷起身体护住硬盘，后背重重砸在货车引擎盖上，又顺着车顶滚到另一侧。落地的瞬间，后脑磕在路沿，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世界开始旋转，他听见黑衣人逼近的脚步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
“张伟！”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林夏夏举着手机狂奔而来，屏幕上的定位软件还在闪烁。她推开围堵的黑衣人，跪在血泊里托起张伟的头：“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张伟费力地睁开眼，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摸索防水袋：“夏......夏夏......生态城市......”他剧烈咳嗽，鲜血喷在林夏夏手背，“他们......他们想毁掉数据......那份报告里有......有他们污染的证据......”
“我在听！你别说话！”林夏夏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张伟脸上。远处传来警笛声，可张伟的瞳孔正在涣散。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说过要看着项目落地的！你女儿还等着你带她去新公园！”
“答应我......”张伟突然攥紧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用数据......建真正的绿色城市......别让他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个字气若游丝，“别让我的孩子......呼吸脏空气......”
心电监护仪的长鸣声响起时，林夏夏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她死死攥着带血的硬盘，指甲缝里嵌满张伟的皮肤组织。病房外，黑衣人被警察带走前，其中一人隔着玻璃对她露出狞笑，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只是开始。
“张伟，你看着。”林夏夏用袖口擦掉脸上的血水，将硬盘贴在胸口。她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消防斧，突然想起张伟常说的话：“真正的环保，从来不是妥协出来的。”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她通红的眼眶和眼底燃烧的恨意，也照亮了她悄悄握紧的拳头。
此刻，医院楼下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发动。司机拨通电话，语气冰冷：“目标已清除，但硬盘还在林夏夏手上。”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冷笑：“那就让她知道，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准备启动B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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