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太行山像一幅泼墨山水画,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将连绵的山峦压得透不过气来。万家镇坐落在群山环抱的谷地中,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穿镇而过,两侧商铺林立,只是此时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檐角悬挂的褪色酒旗在寒风中无力地飘荡。镇东头矗立着伪军第八混成旅骑兵营的驻地,高大的夯土围墙足有两人多高,墙头上架着歪歪扭扭的铁丝网,四个炮楼虎视眈眈地俯瞰着全镇。
这日正是伪军骑兵营营长张得财的四十岁寿辰。营区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将青砖灰瓦照得通红。三进院落摆满八仙桌,肥美的烤全羊在炭火上滋滋冒油,坛坛老酒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张得财身着崭新的呢子军装,胸前挂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勋章,坐在正厅的雕花太师椅上,油光满面地接受着下属的奉承。
营座这寿宴,比城里的酒楼还气派!
可不是嘛,咱万家镇能有今日安宁,全靠营座庇佑!
谄媚声此起彼伏,张得财端起鎏金酒盏,仰头灌下烈酒,酒液顺着嘴角滴落在绣着金线的领章上。他眯着眼,看着歌女扭动的腰肢,心中满是得意。这个曾经在石友三部下当连长的投机分子,自投靠日军后,短短两年就从连长升到营长,不仅捞得盆满钵满,还成了这一方的土皇帝。
就在营区内歌舞升平之时,三公里外的无名山坳里,三百名八路军战士正潜伏在枯草和灌木中。孔捷趴在潮湿的泥地上,手中的望远镜镜片映出军营里的热闹景象。这位身材魁梧的团长眉头紧锁,指节捏得发白,身后的张大彪早已按捺不住,指腹反复摩挲着驳壳枪的枪柄,喉间滚动着嗜血的渴望。
团长,兄弟们手心都攥出汗了。张大彪压低声音说道,这群二鬼子喝得正欢,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孔捷收回望远镜,目光扫过身后整装待发的一营战士。月光下,战士们的刺刀泛着冷冽的光,棉鞋裹着布条,确保行军时不发出声响。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指挥员,他深知这次行动的重要性。一旦失败,不仅缴获的装备会落空,还可能暴露独立团的意图。
记住,孔捷的声音像淬了冰,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张大彪,带侦察班先摸掉岗哨,务必做到悄无声息。机枪连紧随其后,撕开防线后迅速占领制高点。我带主力部队跟进,决不能让一个敌人逃脱!
梆子声敲过三更,伪装成商贩的侦察兵挑着酒坛,慢悠悠地晃向营门。两个伪军哨兵醉醺醺地凑过来,嘴里嘟囔着要讨杯寿酒。其中一个伸手去掀酒坛的盖子,却突然感觉脖颈一凉。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咽喉,温热的血溅在青砖上,转眼被夜色吞噬。
张大彪如鬼魅般闪进营区,身后十二名机枪手迅速架起捷克式轻机枪。营房内划拳行令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伪军们惊愕地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有人甚至来不及咽下嘴里的烧鸡。张得财酒意顿醒,刚摸到腰间的手枪,张大彪的子弹已穿透他的心脏。肥胖的身躯轰然倒地,打翻的酒壶在青砖上蜿蜒出暗红的溪流。
缴枪不杀!一营战士的怒吼声震碎夜空。成排的伪军高举双手走出营房,脸上写满恐惧与懊悔。孔捷踩着满地狼藉走进正厅,看着墙上悬挂的保境安民匾额,冷笑一声扯下摔在地上。他知道,这个曾经欺压百姓的伪军据点,从此将不复存在。
此时的独立团团部,油灯在寒风中摇曳。李云龙在屋内来回踱步,烟袋锅子不停地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老赵,这都过了子时,怎么还没消息?他的声音里藏着焦虑,要是让那些畜生跑了,老子非扒了孔捷的皮不可!
赵刚坐在桌前,仔细地擦拭着配枪,头也不抬地说道:老李,孔团长也是老革命了,你就放心吧。再说,这次行动准备充分,不会出岔子的。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云龙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正撞见满身尘土的通信员。团长!孔团长率部大胜,缴获战马两百匹,轻重机枪二十挺,还有大批弹药和物资!
欢呼声瞬间响彻整个团部。李云龙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一把搂住闻声赶来的张崇:张老弟,瞧见没?咱独立团就是能打硬仗!等老子把骑兵营建起来,看772团的程瞎子还拿什么跟我比!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独立团铁骑纵横太行的场景。
然而,张崇却望着院外忙碌搬运物资的战士,眉头微蹙:老李,你可想过旅长的脾气?整个386旅都没有一个成建制的骑兵营,你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李云龙的笑容僵在脸上。作为老部下,他比谁都清楚陈赓旅长的作风——但凡缴获,必定均贫富。搞不好不仅骑兵营保不住,还要被狠狠批评一顿本位主义。
那依你说咋办?李云龙急得直搓手,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他实在舍不得拱手让人。
张崇捡起地上的马鞭,在掌心轻轻抽打:与其等着被恭喜发财,不如主动献宝。留一个连的精锐马匹和装备,既能保留骑兵的火种,又不至于太招摇。拿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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