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比想象更深。“末字轻若鸿毛,重逾千钧。
更漏声里,殿内死寂。路砚之目光落在她研磨的手上——那莹白肌肤间几道细痕,皆是逃亡路上留下的印记。
沈清欢呼吸微凝。父亲之事,竟无言以辩。若长生虚妄,素心引究系何用?药人尸身上鎏金令牌的云雷纹,分明出自内廷;红衣人雌雄难辨的嗓音,非净身者孰能为之?
“常王...“她在心底默念。路砚之既称皇弟,若龙椅那位当真久病难起,庙堂恐已暗潮汹涌。思及此,忽觉脊生寒芒。
栖霞山朱砂矿的蹊跷此刻更显诡谲。炼制如许药人所需资财,岂是小矿能支?恐各处矿脉早有异动,她蓦然明了路砚之为何星夜返宫——这局棋,早布满了无形杀机。
“殿下...“朱唇轻颤,终化叹息。乌云蔽月,烛影在她苍白面容上明灭不定。
“不必妄自菲薄。“路砚之声若金玉相击,“本宫既带卿回宫,自有道理。“目光掠过她素手,“纵无前因,东宫亦不缺侍墨之人。“
案头奏折堆积如山,皆各地矿难急报。他修长手指划过那些数字:“抚恤银两岁增,矿产反减。“冷笑如刀,“若连军需粮草也...“
雷光劈开殿内昏暗,照出他眉间阴鸷。这锦绣河山,怕是要变天了。
记忆忽如潮涌。总拽他衣袖的幼弟嗓音清越:“皇兄,父皇说民为水,君为舟...“小常王仰着脸,眸中盛满星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臣弟懂了,治水在疏不在堵。“
彼时常王何等灵慧,太傅都赞不绝口。路砚之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那是常王十岁生辰他亲赐。从何时起,天真皇弟竟成如今模样?
“皇弟...“他在心底轻唤,眼前浮现常王最后一次入宫的模样——锦绣华服掩不住阴郁,那双与他极似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执念。
香炉爆出灯花,将他惊醒。抬眼望殿外阴影,恍见常王立于暗处,对他露出莫测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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