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水汽里，沈墨离望着池中的女子。云无心浸在朱砂泉中，墨发蜿蜒如蛇，缠绕着她腰间的银铃，每片鳞片般的银饰都刻着南疆巫文。她抬手拨弄湿发，腕间金铃轻响，露出肘内侧的蝶形刺青——与他母妃棺椁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沈将军怕什么？她眼尾的朱砂痣浸了水汽，晕成妖冶的红，不过是共浴验咒。玉指划过他后背，停在蝴蝶骨下方的褐色胎记上，那里隐约有巫文纹路，是他每次重伤时都会发烫的地方，瞧，这是巫王的噬心咒，用双生血祭才得解。殿外忽然传来马蹄声，顾清禾的声音混着风沙：将军可在？沈墨离猛地起身，水珠顺着肌理滑进腰腹，他扯过浴袍时，看见云无心指尖沾着他的血，正滴进池中，将泉水染得更红。
顾医正来得不巧。云无心轻笑，指尖在水面画出诡异符文，泉水突然翻涌，浮现出顾清禾的倒影——她左颊的泪痣在火光下泛着微光，与云无心右颊的朱砂痣遥相呼应，双生血...原来在这儿。
子时，沈墨离潜入云无心的巫帐。月光透过蛊虫编织的帘幕，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案上摆着七口青铜小棺，里面分别装着头发、指甲、经血——最中央的棺椁里，是半块刻着离字的玉佩。
“将军想看什么？云无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绣满骷髅的巫衣，颈间挂着串人骨念珠，是想知道，为何顾医正与我长得像？她抬手掀开帐后帷幕，露出墙上的巨幅画像：两个女子相拥而眠，左首的戴着圣女金冠，右首的穿着中原襦裙，分明是顾清禾与云无心的脸。
“二十年前，巫王用禁术剖出自己的双生魂，她拨弄着画像上的金粉，粉末扬起时露出画中女子腰间的胎记，与沈墨离后背的咒印一模一样，一魂入圣女身，一魂入凡胎，为的是用双生血复活巫王。她转身时，银铃发出不祥的脆响，而你...是巫王选中的容器。
帐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墨离转头，看见顾清禾跌在满地药瓶中，手里攥着半支断簪——那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望着墙上画像，泪痣被泪水晕开，像朵正在凋零的花。“原来我只是个替身。她的声音带着自嘲，指尖划过画像上圣女的金冠，连这泪痣，都是巫蛊种的。云无心抬手欲念咒，却见沈墨离猛地将顾清禾护在身后，浴袍滑落，露出后背狰狞的咒印。
月过柳梢时，巫台燃起九盏引魂灯。
云无心戴着黄金面具，手持骨刀指向顾清禾：双生血需在子时相融，否则巫王咒印将吞噬宿主。她望向沈墨离，面具缝隙里透出猩红目光，将军难道不想活？顾清禾攥紧袖中的银针，针尖沾着西域腐骨毒，那是她为防不测准备的。沈墨离的视线在她与云无心之间徘徊，忽然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若见蝶形纹，切记血祭勿用生水。“用我的血。他夺过骨刀，在掌心划开深口，鲜血滴进青铜鼎时，竟凝成冰晶状。云无心瞳孔骤缩，面具轰然落地，露出额间新浮现的巫王纹——那是咒印反噬的征兆。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容器。顾清禾按住他流血的手，银针刺破自己指尖，两滴血珠在鼎中相撞，竟化作蝴蝶形态，当年你母妃用禁术转移咒印，所以你的血...能破巫蛊。云无心忽然狂笑，指尖掐出巫诀，引魂灯次第熄灭：就算破了咒，双生魂终究要归一！她扑向顾清禾，却在触到她颈间红绳时愣住——那上面系着的，正是巫王棺椁中的离字玉佩。
天快亮时，巫帐外传来马蹄声。
苏晚棠带着禁军闯入，手中捧着的圣旨上盖着御玺，明黄绸缎上写着：沈墨离图谋不轨，着即拿下。她腕间戴着的翡翠镯子碎成三段，露出里面缠着的巫蛊符，正是云无心送给太子的东西。
“原来你才是巫王的棋子。沈墨离按住欲掏银针的顾清禾，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短刀，刀柄上的墨字已被血浸透，太子妃娘娘，或者该叫你...巫王的侍祭？苏晚棠脸色骤变，挥手示意禁军动手，却见云无心突然扑向她，骨刀刺破她咽喉。鲜血溅在巫帐上，竟开出黑色曼陀罗，苏晚棠倒地前，望着顾清禾的眼神充满不甘：原来...双生魂是你
云无心踉跄着后退，额间巫王纹已蔓延至眼底：巫王要借她的身体复活...现在只能用你的魂...她话未说完，便被沈墨离点了穴道。顾清禾摸出怀中的玉佩，与云无心颈间的半块合璧，竟映出当年巫王与圣女的决裂画面。
“当年圣女爱上凡人，剖魂封印巫王。顾清禾将玉佩按在云无心额间，巫王纹开始消退，我们是她的两魂转世，而你...才是该活下去的圣女。
晨光刺破云层时，云无心望着镜中消退的朱砂痣，指尖抚过顾清禾左颊的泪痣。巫帐外，沈墨离正在焚毁巫王的典籍，火光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后背的咒印已淡成浅褐色。
“双生魂归一后，我会忘记一切。云无心握住顾清禾的手，两枚蝶形刺青渐渐融合，替我看看中原的雪，还有...替我告诉他，巫王的诅咒，从来不是束缚，是守护。顾清禾点头，感觉到体内有什么正在消散，却在看见沈墨离转身时，心底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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