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捏碎密信时，鎏金暖炉里的沉水香正燃到第七段纹络。暗卫额间的血珠滴在离间计三字上，将北疆地图上的西路军标记洇成暗红，像极了贤妃临终前攥在掌心的血诏残片。她摸出贤妃的翡翠镯扣在案头，镯内止戈二字与密信上的朱砂批注重叠，忽然想起那个总在深夜批改奏折的女子，腕间的镯子曾磕在龙书案上，发出清越的响。
“传旨，西路军原地驻防，她的声音盖过殿外风雪，狼毫笔在调兵符上落下的力道，让侍候的宫女手中茶盏轻颤，白凤盟旧部着苏月璃统领，三日内抵达居庸关。皇后递来的参茶还冒着热气，这个曾被困在蛊虫迷局中的女子，此刻眼底映着烛火，与贤妃画像上的坚毅如出一辙。
娘娘，御史**名弹劾...琉璃的禀报被急报打断，这个曾被怀疑的宫女，此刻攥着的弹劾奏折上，挟皇子以令诸侯的朱批刺得清禾眼眶发疼。她看见奏折边缘的莲花纹，那是宸妃宫里的笺纸，却在翻到末页时，发现弹劾之首的御史中丞，袖口绣着的正是丞相旧部的云纹标记。
“传宸妃娘娘，清禾摸出贤妃的金丝软剑，剑鞘上的云锦二字在火光中泛着幽光，请她带着当年贤妃娘娘整理的《言官箴》，来御书房议事。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雎鸠台，绿梅枝在风雪中摇曳，像极了贤妃最后那抹释然的笑。宸妃踏入御书房时，月白披风上落着细雪。她怀中抱着的《言官箴》，封皮上的贤妃手书直而不肆，光而不耀被磨得发亮，清禾忽然想起贤妃说过，这是她亲自为言官们抄录的警世录。宸妃指尖抚过弹劾奏折上的莲花纹，忽然轻笑：娘娘可知，这种笺纸，整个后宫只有臣妾与...与贤妃娘娘有。
“所以你故意让弹劾奏折用此笺纸，清禾的指尖停在干政二字上，为的是引幕后之人露出马脚。宸妃点头时，清禾注意到她耳后的朱砂痣，与苏月璃派去北疆的细作标记吻合。殿外传来更夫打四更的梆子声，那节奏与贤妃当年教她的暗语一致。
娘娘，北疆急报！苏月璃的身影破风而入，发间莲花步摇上的银铃响得急促，西路军主帅被刺客重伤，幸亏按您的将令未动，否则...她递来的血书展开，清禾看见多谢贤妃娘娘庇佑的字样，墨汁里混着北疆的沙土。清禾的目光忽然落在弹劾奏折的皇子二字上，承煜和念禾的金锁在她掌心轻晃。她想起贤妃宫里的长命灯，每到风雪夜就会添灯油，原来那些看似寻常的照拂，早已是贤妃为她布下的局。
明日早朝，清禾将弹劾奏折收入贤妃的妆匣，我要御史中丞亲自呈递奏章。她摸出袖中龙御天的龙纹玉佩，与自己的凤纹玉佩相击，发出清越的响声，让云砚带着贤妃的密道图，去查查御史台后巷的暗桩。皇后忽然握住她的手，清禾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与贤妃临终前的体温重叠。这个曾被流言伤得体无完肤的女子，此刻眼中燃着清禾熟悉的火：臣妾替贤妃姐姐站在您身后，就像当年她护着臣妾那样。
风雪渐歇时，清禾站在雎鸠台边，看着苏月璃率领白凤盟旧部踏雪出征。她腕间的翡翠镯与宸妃的莲花簪在晨光中交相辉映，远处的紫禁城角楼升起炊烟，像极了贤妃说过的人间烟火气，最抚帝王心。御史台的弹劾案在午门审决时，清禾抱着念禾登上城楼。承煜攥着贤妃的金凤钗，奶声奶气地喊着母妃，声音掠过弹劾的言官们，惊起檐下白鸽。当云砚呈上丞相旧部与御史中丞往来的密信时，清禾看见那些信笺上的莲花纹，终于明白贤妃为何偏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正如她们在流言中坚守的真心。
贤妃娘娘说过，清禾的声音响彻午门，言官之责，在于明辨是非，而非党同伐异。她摸出贤妃的《言官箴》，逐页翻开给众人看，内页夹着的，是历代言官直谏的血书，今日我替贤妃娘娘问一句：你们弹劾的，究竟是我的干政，还是怕女子掌权，断了你们的权谋之路？言官们的头埋得更低了，清禾看见其中一人后颈的朱砂痣，与当年刺杀她的刺客如出一辙。她忽然轻笑，抱着念禾的手臂紧了紧，感受着孩子的体温。贤妃的金丝软剑在鞘中轻颤，剑鞘上的凤纹与城楼上的金龙匾额遥遥相对，像极了贤妃说的双旌照夜，不坠青云。
风起时，清禾听见远处传来北疆的马蹄声。龙御天的密信随白鸽而至，信末画着的星子，正是他们约定的平安暗号。她摸出贤妃的妆匣，内页的绿梅标本虽已干枯，却仍有香气，像极了那个永远活在她们心中的女子，用智慧与温柔，照亮着她们前行的路。而她们的故事，终将在流言与阴谋中，绽放出最璀璨的花。因为有些真相，不会被谣言掩埋；有些真心，不会被权力扭曲。就像此刻照在紫禁城上的阳光，终将驱散所有的阴霾，让每一个女子的声音，都能被听见，被尊重，被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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