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在青石板缝里洇开蚀骨的潮湿。苏晚棠攥着那张泛黄的血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上“沈氏女婴,生辰八字卯时三刻”的字迹像冰棱,刺得她眼眶生疼。落款处“沈墨离印”的朱砂虽未干,却晕染成她记忆里他为她画眉时的温柔弧度——那时她总歪着头笑,说墨离哥哥的笔尖沾着胭脂色。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她立在听雨阁朱漆门前。纱幔被风掀起一角,沈墨离的身影在昏黄烛火中若隐若现,恍若那年杏花微雨,他撑着油纸伞从巷口走来,墨色长衫沾着细碎花瓣,而她蹲在青石板上,望着腕间胎记般的并蒂莲出神。三日前在他书房暗格触到《沈氏宗谱》时,扉页襁褓布条上的绣纹正与她的胎记严丝合缝,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突然在掌心发烫,上面“晚棠”二字竟与宗谱里被朱砂圈住的“沈晚棠”重叠。
“墨离哥哥。”她推门而入,暴雨卷着碎叶扑上湘妃裙角。案头烛火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扯得老长,像极了十四岁那年她偷爬枇杷树摔断胳膊,他为她包扎时颤抖的指尖。此刻他转身,狼毫在宣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如同他们之间横亘的二十年光阴——他是沈府嫡子,她是被丢在尼姑庵的弃婴,直到三年前他亲自将她接回府中,说“以后你便是我沈墨离的妹妹”。
“晚棠……”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低得像沉入深潭的玉珏。她看见他袖中露出半卷泛黄的诗稿,字迹是她熟悉的,却在某页突然换了笔锋,“并蒂莲开双生误,雨打浮萍各自愁”几个字被墨汁洇成泪痕。原来他早已知晓,从她带着胎记和玉佩出现在他面前时,就认出了当年被母亲悄悄送出的胞妹——那个因生辰八字犯了族忌,险些被沉塘的女婴。
风卷着纱幔扑到她脸上,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冷冽。腕间胎记突然发烫,像母亲临终前最后的拥抱。她想起这些年他为她做的一切:亲自教她读书习字,为她遍访名医调理弱症,甚至推掉所有门当户对的亲事。原来那些深夜里他在她窗下徘徊的身影,那些欲言又止的叹息,都藏着比血缘更浓稠的疼痛。“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哽咽,血书在掌心揉出褶皱。沈墨离闭上眼,喉结滚动:“我怕……怕你知道真相后,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成奢望。”雨声渐急,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的指尖轻轻触到她腕间的胎记,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当年母亲用自己的血换下你的命,我发过誓,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哪怕以兄长的身份。”
窗外的闪电劈开暗沉的天幕,她在刹那光亮中看见他眼角的细纹,那是为她劳心的痕迹。原来最深的羁绊从来不是血脉,而是二十年光阴里,他用隐忍和温柔织就的茧。雨巷深处,并蒂莲在积水中轻轻摇曳,她忽然伸手抱住他颤抖的肩膀,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雨声,敲开那扇尘封多年的门:“墨离哥哥,我们不是浮萍,是同根而生的莲啊。”
雨声渐缓,黎明的微光爬上窗棂。他取出珍藏多年的檀木匣,里面并排放着两块玉佩——一块刻着“墨离”,一块刻着“晚棠”,正是当年母亲为双生子女准备的信物。苏晚棠将血书与宗谱一同投入火盆,看纸灰像蝴蝶般飞进初晴的天空。远处传来卖花声,她望着他眼中倒映的晨光,忽然明白,有些爱早已超越世俗的定义,是血脉里开出的花,是岁月沉淀的暖。
青石板上的积水映着初升的太阳,她与他并肩而立,听檐角残雨滴答,如同命运轻叩心扉的声响。从此往后,江南的雨季不再只有潮湿的哀伤,还有两株并蒂莲,在同一个根系上,绽放出比阳光更璀璨的时光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蚀骨的潮湿,苏晚棠攥着那张泛黄的血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上沈氏女婴,生辰八字卯时三刻的字迹刺得她眼眶生疼,落款处的沈墨离印朱砂未干,却像极了他每次为她画眉时的温柔笔触。
窗外惊雷炸响,她站在听雨阁前,看沈墨离的身影在纱幔后若隐若现。三日前,她在他书房暗格发现这本《沈氏宗谱》,扉页贴着的襁褓布条上,绣着与她腕间胎记相同的并蒂莲——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信物。
墨离哥哥,她推门而入,暴雨卷着碎叶扑在她裙角,你早就知道,我是你流落在外的胞妹,对吗?案头的烛火剧烈摇晃,将沈墨离的影子扯得老长。他转身时,手中的狼毫在宣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痕,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他为她包扎伤口时颤抖的指尖。
沈墨离瞳孔骤缩。他看见她眼底的水光,想起十五岁那年,她在雪地中被狼咬伤,也是这样仰着脸看他,眼神里有恐惧,更有倔强。那时他抱着她狂奔十里找大夫,掌心沾满她的血,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活得真实。“若当年不是父亲为了攀附权贵,将你送走,你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这是我十八岁时,为救你挡的箭。那时你在北疆农户家,甚至不知道有我这个哥哥。苏晚棠瞪大双眼。
窗外暴雨如注,屋内烛火忽明忽暗。苏晚棠望着他眼底的偏执与深情,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去找你哥哥,他会护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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