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陈默没有丝毫躲闪，反而迎了上去。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份从容不迫的笑容：“爸，您觉得这些信息，除了我自己观察和分析出来的，还能有谁会告诉我？”
陈建国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观察？分析？
自己这个儿子，以前连集团的财报都懒得多看一眼，什么时候有这种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了？
高启强那个项目里的弯弯绕绕，还有高家医药公司的猫腻，都不是表面观察就能看出来的。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陈建国沉声道，“高家医药公司那款新药的问题，连我们这边都只是刚收到风声，你从哪听来的？”
陈默摊了摊手，表情无辜：“爸，您忘了？我虽然不爱管集团的事，但狐朋狗友还是认识不少的。京海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有些消息，传来传去，总能听到一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您也知道，我对数字和细节，有时候会比较敏感。”
这是他给自己新获得的“过目不忘”技能找的一个模糊借口。
陈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信息的来源。
相比于来源，他更在意的是陈默刚才那番冷静清晰的分析和应对策略。
不管这小子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能想到这一层，并提出如此具体的反击方案，本身就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
或许，真的是自己以前太小看他了？
“你刚才说的两步走，有点意思。”陈建国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身体微微前倾，“敲山震虎，具体怎么做？对高启强那个项目下手，还是动他们那家医药公司？”
“医药公司。”陈默毫不犹豫地回答，“动项目，容易留下手尾，而且牵扯面广，万一没处理好，反而容易把自己陷进去。”
“但医药公司不一样。”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新药上市，股价高企，正是他们最得意，也最脆弱的时候。只要把临床数据造假的消息捅出去，不需要我们直接动手，光是舆论和监管机构的压力，就足够让高家喝一壶的。”
“而且，金融市场上的手段，更隐蔽，更迅速，效果也更直接。我们可以借用一些壳公司和信得过的基金，在消息爆出前做空他们的股票，消息确认后，他们股价暴跌，我们不仅能敲打高家，还能顺便捞一笔。”
陈建国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甚至带着几分狠辣的计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做空？借用壳公司？舆论压力？
这套组合拳，老练而精准，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想出来的。
这小子，到底是藏拙多年，还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你有把握？”陈建国沉声问道。
“爸，商场如战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陈默坦然道，“但至少有七成。关键在于，消息来源的可靠性，以及我们动手时机的精准性。”
他看着陈建国：“这件事，如果交给我来办，我有信心让高家付出代价。”
这是在主动请缨！
陈建国看着儿子眼中闪烁的自信光芒，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最大的期望不过是这个儿子别惹出什么滔天大祸，安安稳稳地继承家业就好。
却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展现出了如此锋利的爪牙和野心。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家这艘大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但过于锋芒毕露，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建国沉默了许久，书房里只剩下空调的低微送风声。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也需要重新评估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兹事体大，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陈建国最终缓缓开口，“我会让老周那边去核实医药公司的情况。如果属实……”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陈默：“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陈默心中了然。
老周是陈建国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负责集团的情报和风控。父亲这是要先验证消息的真伪，同时也是在考验他。
“好。”陈默干脆利落地答应，“我等您的消息。”
该说的已经说了，目的也初步达到。
过犹不及。
他站起身：“爸，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陈建国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陈默离开了书房。
直到书房门重新关上，陈建国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他重新拿起桌上那张写满字的纸，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和公司，眼神变幻不定。
拿起内线电话，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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